正文 第二十九章 山腹中的大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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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这才发现我们正站在一口巨大的山洞里,这山洞虽然高敞宽阔,却只有十几米的进深,山洞尽头横着一座巨大的石门,再扭头一看洞口旁边的两座石阙,我一下兴奋起来,冲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志伟喊道:“大头,这就是我说的那座大墓!”

    志伟扑打扑打身上的土,走上前来,对着那扇石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猛地回过身来眼神一变,端起手里的猎枪,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我。

    我一愣,下意识地一低头,呯地一声巨响,一颗子弹嗖地从我头顶上飞过去。

    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一个念头从脑子里闪过:难道大头看到大墓近在眼前,想要独吞这座墓里的宝物,趁我不备突然对我下手了。这样想着,刚直起身子,呯呯又是两声枪响,一左一右两颗子弹紧贴着我的身子擦过去。

    我这才意识到身后可能有东西,扭过身一看,只见两具尸囊倒在地上,正往外散着腥臭的黑气。

    还未等我转过身来,忽然瞥见洞口处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闪,一下搭在洞沿上。

    我举着火把走过去,盯着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仔细一看,还未等我看清楚那是什么,又有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从崖壁下伸上来,一下搭在了洞沿上。紧接着,一颗披满长毛的脑袋从一座石阙下露出来,腥臭的大嘴差点顶到我脸上。两只通红的大眼睛瞪视着我。

    我感觉头发根一下就竖了起来,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是那头妖兽蹬踩着崖壁上的石孔爬了上来。

    我猛地反应过来,一抬胳膊,呼一声把手里的火把扔到那张狰狞的脸上。露在洞沿上的黑影一下就消失了,几秒钟后从谷底传来一声嘶哑的吼声。

    我和志伟刚松了一口气,忽见洞口处闪过几道黑影,伴着嗖嗖的风声,十几具尸囊突然从崖壁下蹿上来,下临绝壁的洞口处一下子冒出十几道黑影子。

    两人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我一想身后连个退路都没有,不觉脊沟一凉,头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关键时刻,脊沟里冒出的一丝凉气一下提醒了我,我抬手从背上抽出两根火把,点着了扔给志伟一根,两人抡动起来迎向众尸囊,想把它们逼回去。

    毕竟这些尸囊数量惊人,必须把它们挡在洞口下面,一旦让它们冲进洞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仅凭我们两个人怕是万难招架。

    怎奈山洞宽广,两只火把根本封锁不住,不过片刻工夫,几只尸囊已从空当里钻进来,从身后朝我们扑来,一下就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我和志伟背靠背站成犄角之势,把手里的火把抡动得跟风车一样,拖着一道火链呼呼响着在两人身前围成了一道旋转的火墙。

    扑至身前的尸囊虽近身不得,却不停地朝我们喷出有毒的黑气,不过片刻工夫,我和志伟被呛得头晕目眩,渐渐招架不住,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山洞的尽头。横在我们身后的,就是那道巨大的墓门。

    就在这时,志伟被面前的尸囊一冲,猛地往后一退,咚一声撞在了一扇石门上,把门上的一只铺首(墓门上口衔圆环的怪兽,以铜、铁或石制的为多)撞得哗啷一响,手上的火把也“呼”地掉在了地上。

    呼啦一声,那些尸囊一下就定住了,然后飞也似的从我们身边逃开,只见几十道黑影从洞口处嗖嗖地闪过,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我不由愣住了,扭过身去盯着那两扇石门仔细看了看,心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把尸囊吓成这样?

    志伟捡起地上的火把,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着墓门上的铺首。

    我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铺首”上的圆环,发现它不仅可以活动,而且是在和门扇同一块石料上镂空雕凿出来的,足见工艺之精,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这座大墓的不同凡响。

    接着,我从志伟手里接过猎枪,端着枪一面警戒,一面看着他往门缝里填塞塑(胶)(炸)药,填进去一点就嘀咕一句,象是说给我听,又象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这么厚一扇门,药量少了怕是炸不开,再来点,再他妈来一点,再他妈地来一小点。

    突然,志伟停住手诧异道:“咦,这门怎么是开着的?”说着他试着用手轻轻一推,一扇巨大的石门竟咯噔噔响着朝里开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真是怪事,刚才我曾使劲推过这扇门,根本就推不动,明显是有什么东西顶在里面,怎么现在一碰自己就开了?

    我提起探照灯朝门里面照去,雪亮的光柱照出了一条黑漆漆的墓道,我和志伟直着脖子望进去,洞开的石门后面出现了一条倾斜向下的墓道,里面光线不是很通透,象蒙着一层雾气,只能看清眼前十多米的距离。

    就在石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注意到门后五六米处,紧贴着墓道墙斜躺着一块方形巨石,地上留有明显的拖动痕迹,因为距离不远,看得出那拖痕还很是新鲜,不禁心头一凛,暗道:谁会事先帮我们把这块封门石挪开?另外,他又是怎么进到这墓道里去的?光看这块巨石的体量,怎么着也得一吨以上,就这么方方正正的一块大石头,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什么人能有如此神力。

    一旁的志伟也早看出了蹊跷,拧起眉毛道:“他妈的真是白日里撞见鬼了,看来这座墓里十有八九还真藏着不干不净的东西。”说着他把手里的猎枪端平了,咬牙切齿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还别嘿唬老子,这墓老子今天算是进定了!”

    说着,拔腿就要往墓道里闯。我一把把他拉了回来道:“先拉起绳子再说。”

    为防墓道下藏有陷坑之类的机关,按照事先的计划,志伟找出绳子,一头固定在墓门铺首的圆环上,另一头拢成一团往下一甩,绳圈簌簌响着顺着斜坡滑进墓道深处。

    我点起一只蜡烛,把探照灯挂在腰带上,拉起绳子,一马当先闪身迈进墓门,志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空荡荡的墓道里,充塞着死一样的寂静,只能听到我们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这声音被狭长的墓道放大后,仿佛墓道深处也有两个看不见的人影子正迎面朝我们摸索过来,阴湿的空气中有一种老年人身上才有的苍老混浊的气味。

    两人一前一后,移步向前,往下走了有十几步,我看了看手中的蜡烛,见火焰通红透亮,说明墓道里没有毒气,也不缺氧,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这条墓道约有六米来宽,高亦如之,从上宽下窄的形制来看,这确实是一座汉墓。但从大量被发掘的汉代墓葬多为“土墓”(注:墓顶塌陷,墓道及墓室被黄土掩埋。少数凿山为陵的大墓除外。如河北满城的中山靖王墓、徐州狮子山楚王陵等)这一点来看,又不太像。

    整体上这座大墓给人一种保存得非常完好的感觉,绝对不象已封闭了近二千年的样子。

    从墓道口开始,依次是战争、祭祀、宴乐、游猎、总之内容相当杂乱,甚至有一幅上刻的竟是屠猪杀狗的图案,一幅幅看下来,就像观看一本散了页的连环画。

    想不到这条墓道出奇的长,拉着绳子往下走了约莫有七、八十米,眼看手里的绳子都快到头了,还是看不到墓室门的影子。

    正纳闷的工夫,忽见身旁的志伟伸手冲着前面一指,示意我看。

    我定睛一看,只见透过一层淡淡的雾气,墓道尽头隐隐约约地横着两扇低矮的石门,看上去灰蒙蒙地象隔着一层毛玻璃。

    再一细看,发现靠近石门的墓道墙上,还有两个黑黢黢的洞口,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分布在墓道两侧。

    “耳室!”我脱口喊道。

    “谁,在哪儿呢?”身后“哗啦啦”一阵乱响,志伟把黑漆漆的枪管伸到探照灯前面,晃着大脑袋嚷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是耳室,放杂物的地方。”

    志伟松了一口气,把枪管抽回去道:“我说虎子,你别老一惊一乍好不好?有我在后边给你保驾,你提着灯走在前面倒没什么。而我既要殿后,又得盯着前边,不然万一突然再冒出个古怪东西怎么办?他妈两只眼睛都瞪痛了。”

    我又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回答。

    正在这时,我瞥见从耳室到墓室门之间嗖地闪过一道白光。

    我猛地站住,一把拉住志伟道:“大头,你看到了没有?”

    志伟被我猛地一拉,也站住了,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说:“看到什么呀?我说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要老这么一惊一乍地我可招架不住。”

    我揉了揉眼睛暗想:难道真的是过于紧张看花了眼?

    这座大墓里到处散发着神秘诡异的气氛,且不说那扇石门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单凭一千多年前的古人竟破天荒地把阴宅建在这条地穴里这一点,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气氛笼罩着这座墓穴。

    听着自己嗵嗵的心跳声,两人渐渐接近了那座低矮的石门。

    我走到墓室门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这座石门是用两块厚重的青石凿成的,不仅形制低矮,而且光秃秃的石面上连条花纹或图案之类的装饰都没有,制作得很是粗糙,甚至门扇上的凿痕都清晰可辨。单看这座墓室门,无论石料还是工艺,都与这条幽深的墓道和墓道口那扇极尽工巧的墓门不相匹配,给人一种仓促、敷衍甚至安错了地方的感觉。

    门扇正中,挂着一把鎏金的双鼻大铜锁,在强光照射下炫耀着它那貌似不坏的金身。锁身上面还盘着一条银制的小蛇,蛇身正好在两个锁鼻上缠绕一圈,尖细的尾巴夹在门缝里就象刚从墓室里钻出来一样,正张开大嘴向外吐着信子。

    也不知那纤细的蛇信子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只要周围稍有震动,它就会颤动不止,真是极尽工巧。

    两人正赞叹,忽见一只白胖的大手落在那条银蛇上,一把把它从锁上扯了下来。几乎同时,身旁的墓道墙里面“咯噔”响了一声。

    “不能动,大头!”

    但为时已晚,志伟掂着手上的银蛇说:“这是他妈纯银的,虎子。就凭这材料、这工艺,带出去少说也值他妈个三、四十万……”

    我打断志伟的话,大喊一声:“快往后退!”

    说着,我扔掉手里的蜡烛,扭身就往回跑,志伟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把银蛇一把塞进裤兜,足声嗵嗵地紧跟在我后面朝墓道口跑去。

    就在这时,只听前面“轰隆、轰隆”一阵巨响,一股气浪挟尘带土迎面扑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我眯起眼睛朝上面的墓道口望去,只见晃动的光影里,墓道顶上的石板如“多米诺骨牌”一块接一块从上面掉落下来,整条墓道里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怎么办,虎子?”志伟说这话时连声调都变了。

    “退回到墓室门那儿去。”我大声冲志伟喊道。

    俩人跑回墓室门前,我一把从志伟手里把猎枪夺过来,朝后退了一步,举起枪对准那把大铜锁“砰、砰”就是两枪。

    两颗6毫米的猎枪子弹把那把大铜锁轰成了几块铜疙瘩,散着几缕青烟滚落到地上。

    志伟见状,早扑到墓门上用肩膀用力去顶。

    厚重的石门纹丝不动,而身后的隆隆巨响已越来越近,整条墓道都被震得剧烈地抖动起来。

    “快拿‘凹字铲’!”我疯了似地朝志伟喊道。

    志伟也不答话,身子一扭,“呼”一声把背上的登山包甩到地上,伸手往包里一探,变戏法似的,一把“凹字铲”已递到我手上。

    这“凹字铲”又名‘拐钉钥匙’,是用上好的合金打造成两分左右的薄片,两尺来长,形同汉字中的“凹”字,只不过下面多出一个把柄,专门用来托起反顶住墓门的“自来石”。

    我竖起“凹字铲”从门缝里探进去,感觉顶到了东西上,然后一翻腕子,“凹字铲”已牢牢扣在了“自来石”上。手上一用劲,只听“咔噔”一响,墓室门闪开了一条缝。志伟见状,再次扑到墓门上用肩膀只一顶。

    只听“咯噔噔”一串闷响,墓室门打开了。

    就在我和志伟跳进墓室的一刹那,两脚刚一落地,伴着轰隆一声巨响,墓道顶上的最后几块石板落了下来,横七竖八地堆在墓室门口。

    我掩上墓室门,以防扬尘涌进墓室,志伟则一把抱起地上的自来石,“哐当”一声顶在门后的凹槽里。然后他掏出蜡烛点上,转着大脑袋在墓墙上寻找灯龛,喘着大气问道:“他妈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回事儿啊?”

    事已至此,再责备志伟也没意思。于是我倚着墓室门叹了口气说:“墓门上的银蛇表面上只是一个装饰物,其实它是一个设计精巧的触发器,也就是一个机关的引信。”

    “就算是吧,”志伟把蜡烛放到墓墙上的灯龛里,嘴里喃喃道:“可把它拽下来也不至于让整个墓道都塌下来呀。”

    “怎么不至于?”说到这,我沉吟了一下:“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奔雷陷’。”

    “什么陷?”

    我解释说:“‘奔雷陷’是古墓葬种种防盗机关中极为阴毒的一种。说白了,就是在建墓时于墓道上方预留夹层,夹层中铺地的石板就是下面墓道的盖顶板。这组石板的正面,也就是处于夹层中那一面,事先被加工成两头厚,中间薄的U字型,石板上方又有两组纵向排列、承重力更大的石梁。石梁一端被固定在夯土或天然石壁上,而另一端则悬空于夹层中靠近墓道中央的位置。在接近墓道口的夹层起始处,内置数千斤的大石球一枚,且处于一种一触即发的微妙状态。由于汉墓的墓道一般都是呈一定角度的斜坡状。所以这种‘奔雷陷’的机关一但被触发,石球就会从墓道顶上隆隆滚过,其势如奔雷击顶,被碾断的石板就会象刚才那样一块紧挨一块塌落下来,直到墓道尽头处为止……”

    “不对吧?”志伟置疑道:“几千斤的大石球?那不早把石板压塌了直接就落到墓道里来了。”

    我说:“要不怎么说妙就妙在那两道石梁的设计上。如果没有那两道石梁,石球自然滚不了几步就会随着断落的石板掉到墓道里来。而有了石梁的约束,石球的重量既可以轻而易举地碾断石板,又不致掉落到墓道里,所以说古人的设计真是精妙至极。”

    “是挺巧妙的,不过把石球设计成直接落到墓道里滚下来,墓道里的人不也同样得玩完,用得着弄这么麻烦吗?

    “大头,你说得没错。可你想过没有?几千斤的石球从墓道口滚落下来,别说这道石门,就是棺椁也得被砸得稀烂,更别说陪葬的冥器,而‘奔雷陷’的设计原则,是既要致盗墓贼于死地,又不致惊扰了墓主人的千秋大梦。”

    “这也太复杂了点吧,至于吗?”志伟摸了摸硕大的脑袋:“老话说‘人死如灯灭’,古人弄得这么麻烦累不累呀?”

    我说:“古人认为只要尸骸不散,人死后就可以‘灵魂不灭’,所以中国古代的丧葬习俗才有‘事死如生’之说。要做到‘灵魂不灭’的前提是尸骸完整,不被扰动。正因如此,历朝历代的造墓者才会穷尽机巧,设计出这种种阴绝狠毒的机关来防范盗墓者。”

    可能是经过这几番折腾,又说了半天话的缘故吧,我忽然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便松了松勒在胸前的背带,把登山包从背上放下来,随手丢在了地上,接着提起探照灯四处照了照,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墓室。

    只见整座墓室都是由巨大的青石条砌成,由前后两间墓室和一间侧室组成,是汉代典型的前堂后室的墓葬结构。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是前室,呈长方形,高约一丈,长宽则各有四五丈的样子,右边的墓墙上还有一间黑洞洞的侧室,也不知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前室也叫“便房”,是象征墓主人生前起居玩乐的地方,靠左面的一面墓墙下是一张黑漆朱彩的宽大的坐榻,坐榻前是一张两米多长的描金漆案,上面一溜排开摆着大小不等的六只青铜鼎。墓室的西北角则摆放着一组悬挂在木架上的编磬,灯光扫过,玉制磬面上反射着淡青色的荧光。

    我和志伟都急于想知道后室里都有些什么,便蹑手蹑脚走到后室门口,朝里面照了一下,只见空荡荡的墓室里,正冲着室门,一具阴森的巨大棺椁停放在石棺床上。

    这时,探照灯一晃,射出的强光迎面罩住了后室山墙正中的一张狰狞大脸:猪头大耳、熊面獠牙,赤膊裸足身上系着一条红裙,两目圆睁注视着墓门,正张牙舞爪地作驱赶捉拿状。

    “这是什么,饕餮?”志伟嘟囔了一句。

    我说:“这可不是饕餮,这应该是传说中蒙熊皮专司驱邪打鬼的“方相氏”,即古时举行傩戏仪式时打鬼的首领。据《周礼》记载:“方相氏蒙熊皮,黄金四目……每行大丧,必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即先在灵柩前舞蹈驱疫,然后进入墓室“以戈击四隅”驱除地下恶鬼。

    “这‘方’什么氏,这不明明光着脊梁只扎条围裙吗,哪儿蒙什么‘熊皮’了。再者说‘熊皮’哪能是红色的?”志伟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壁画看了看,瞟了我一眼道:“我说虎子,你可别欺负我不懂,糊弄哥们。”

    我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说:“这里的‘蒙熊皮’的‘蒙’字,是‘冒’的意思,也就是戴着熊皮作的面具。

    志伟歪着大脑袋想了想,信服地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倒听明白了。不过这一套管用吗?就这么几笔古人画的破画,能抵得上咱手上这杆“德国造”?说着,他“哗啷”一声抖了一下手上的猎枪。

    说着话,两人已摸索到了壁画跟前。

    我说:“大头,你可别小看了这位“方爷”,学界公认,咱们眼前这“方相氏”可是戴“假面”的最早源起。知道日本的“能剧”吗?就是一种古老的“假面舞”。据日本学者考证,产生于公元七世纪的“能剧”就是脱胎于中国的“傩戏”。在古汉语中,“能”是“熊”的本字,而且“能”字在日语中的发音跟“傩”是相同的。所以说,这戴着熊皮面具的“方相氏”还是日本“能剧”的祖师爷呢。”

    说着说着,我忽觉胸口愈加憋闷,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扭头一看志伟,也是面色青紫,声如牛喘。

    这时,灯龛里的蜡烛烛光不停地上下窜动着,火焰也变得越来越黄,越来越微弱。

    我急忙扯了一把志伟:“不好,这墓室里的氧气快耗尽了,得赶紧退出去。要快!”

    “你说什么,退出去?”志伟指了指那具硕大的棺椁:“这马上就到手的……”

    我急吼吼道:“出去再想别的办法,你不想闷死在这儿吧?”

    我话没说完,不知从何处传来“嘭嘭”几声闷响,墓室的四角被震得嗡嗡直响,连烛光都被震得抖动了几下。听声音,好像是从侧室里的石壁上传过来的。

    “虎子,你听……这是什么动静?”

    “管它娘的什么动静,先出去再说,快走!”我冲志伟喊了一声,拎起脚下的登山包快速朝墓室口退去。

    “等一下。”

    我扭头一看,只见志伟被憋得脸都青了,喘着大气指着身后的侧室说:“这小屋里……里面有风、有风吹出来。”

    “你胡说什么?被憋糊涂了吧。”

    “你他妈的才憋糊涂了呢,看……”志伟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灯龛说:“蜡烛。”

    我扭脸一看,刚才还昏昏欲灭的蜡烛此刻又突突地烧着,火焰也是越来越大,越烧越红。

    我丢下手里的登山包几步抢到志伟面前,把脸凑到侧室门口。

    果然,习习凉风从黑洞洞的侧室里吹出来。我贪婪地吸了几口,顿觉呼吸顺畅了不少。

    未及多想,我提着探照灯闪身进了侧室,志伟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雪亮的灯光在漆黑的室内晃了几晃,罩住了石壁下的两团白花花的东西。我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向后退去,“咚”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我操,干什么呢?”身后的志伟惊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我觉得脚下的一块石板突然往下一沉。只听身后“哐当”一声巨响,一块铁板从天而降,牢牢卡在隔开主墓室与侧室的那堵石壁中间。

    “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啊?”志伟被吓了一大跳,连声音都被吓走调了。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我摸了摸那块厚实的铁板,放下心来,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千斤闸。”又扭回身冲志伟道:“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我用手里的灯光引着志伟往那面石壁下看去。

    “咚”地一声,志伟宽厚的脊梁贴到身后的铁板上,嘴里惊叫一声:“我操!”

    就见正冲着侧室门的那面石壁下,两具白花花的人骨跪在地上,双手作捧持状,遥遥对着主墓室里的棺椁。其中跪在左边的一具,白森森的指骨上居然还捧着一只银盘。银盘里残留着一些粉状的颗粒,象是丹丸之类的残渣。右边那具人骨旁边,地上斜躺着一把银执壶,银盘则滚落到了几米外的侧室一角。

    志伟“咝啦”吸了口凉气道:“人死后,骨头不都得散架吗,怎么这俩人……难道说,当初下葬的时候专门找了两付固定好了的死人骨头来殉葬?”

    我蹲到地上,仔细看了看那两具人骨的关节部位,摇摇头说:“当初下葬时,这肯定是两具完整的尸体,只不过在这两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人灌下了“定骨汤”,使人的筋络组织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脱水并板结,固定在临死前那一刻的形态。如果不遭遇外力冲击,可以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直到骨骼完全朽烂。”我指着附着在骨骼上的几条干瘪的条状物对志伟说。

    “定骨汤是什么?”志伟好奇地问。

    我拍打着手上的土站起来说:“我也是从野史上看来的,它的药物成分我也不清楚。据说汉武帝遣使通西域,把天马、葡萄、苜蓿、西瓜之类的西域特产引进到中原地区,也使原本只流行于中亚和西亚的一些奇门邪术和阴毒无比的致命毒物通过中外贸易带到了中土,‘定骨汤’就是这其中的一种。

    “现在在哪儿能淘换到这玩艺?”志伟的浑劲又上来了,道:“有朝一日咱哥们百年之后,也喝下碗这“定骨汤”,做出伟大领袖接见红卫兵的姿式。到那时,咱也早把这墓里的东西变现了,反正有钱任性,干脆买下座广场,咱哥们的骨头架子立在广场中央的花岗石底座上,向革命群众挥手致意,也弄个万众瞻仰永垂不朽,你说那是什么成色?”

    我拍了一下志伟的后脑勺:“弄两副骨头架子全裸着立在广场上?亏你想得出来。真要那样,别说万众瞻仰了,吓也得把人都吓跑了,非把个好端端的广场弄成‘无人区’不可。”

    两人正说笑间,灯光一晃,我瞥见志伟背在身后的鼓鼓囊囊的登山包,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背包落在主墓室里了。”

    原来,我们这次是有备而来,为了掏空这座大墓,事先已把进墓后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都预先设计了化解之道。象这种古墓中常见的铁闸门之类的机关,根本难不倒我们。

    因为铁闸门虽各式各样,但其原理却如出一辙,无非是千斤左右的一块铁板严丝合缝地落在下面的石槽里。遇到这种情况,只需一把精钢打制的凿子,用以凿开石槽中间的一小块石板,大小以能插进一根撬棍为准。外加一根合手的撬棍,随撬随往闸门下面垫东西,不消一只烟的工夫,就可撬起一道一尺左右的口子,足可供人出入。

    由于对携带的装备事先作了分工,除每人腰间各挂着一把折叠式工兵铲并各自携带饮用水、干粮和急救包以外,志伟的包里装子弹、蜡烛、备用电池和塑胶(炸)药,而我背的包里则分别装有精钢凿、组装式合金撬棍、滑索和固体酒精之类。

    而且事先约定,枪不离手、包不离身。

    这时,志伟也注意到了我空荡荡的后背,他瞪大眼睛望着我,张着大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情明摆着,如果没有精钢凿和撬棍,两人想要从这间侧室里脱身是绝对不可能的。

    “虎子,没别的办法了,用炸药炸吧?”志伟脱下肩上的背包抽出一块塑胶(炸)药抓在手上急吼吼道。

    “不行!”我夺下那块塑胶(炸)药重新塞进背包里道:“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只要炸药一炸,不等这千斤闸被炸开咱哥俩就得先挂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只要能出去,就算被炸断条胳膊腿也比在这等着被活活闷死强啊。”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志伟突然拽了拽我的袖管朝我身后指了指。

    我回脸一看,只见左面那具人骨架捧着的银盘上出现了一颗硕大的珠子在银盘里“骨碌碌”滚动着,莹光闪闪地在盘子里打着转儿。

    “这又是什么作怪?”我心中思忖:“正当这窘急时候,难道连死鬼也来取笑揶揄我们。这要真被活活困死在这里,别说一颗珠子,就是搬座金山来又有什么意义?所谓命且休矣,要钱何用?”

    正狐疑间,眼瞅着银盘中又冒出来一颗珠子,比前头那颗个头还要大一些,这回是两颗大珠子骨碌骨碌地在盘子里你来我往滚来滚去,看得我和志伟眼都有点晕了。

    突然,我发现面前那具骷髅黑洞洞的眼窝里隐约有亮光闪了一下。我揉揉眼睛再看,没错,确实有什么东西在那对眼窝里闪动着,仿佛里面聚着一团有生命的东西,正从深陷的眼窝里幽怨地朝外望着。

    两人正看着,只见那黑洞洞的眼窝里亮光又是一闪,几滴亮晶晶的液体从里面滚落下来,“啪哒啪哒”地落在地上,把蹲在它面前的我和志伟都吓了一跳。

    “是水银?!”志伟惊道。

    话音未落,忽见从骷髅头上又冒出一只骷髅来,这副虚幻的头骨虽然模模糊糊的,但可以分辨出明显是一只骷髅的形状,它缓缓地向上仰起头来,两只黑洞洞的眼窝一动不动地望着墓顶,似乎在向我们示意什么。这时,银盘里的珠子也已增加到了三颗,滴溜溜地在盘子里转个不停。

    “虎子,看这意思,它这是要把珠子送给咱们啊。”志伟说着就要往银盘里伸手。眼前那具骷髅突然一分为二,变成一实一虚两具人骨,其中一具手里仍捧着那只空空如也的银盘,里面依旧是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些颗粒状的东西。而另一具分身出来飞快地退到墓室一角,幻化成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只有捧在银盘里的三颗珠子是实实在在的,莹光闪闪地在虚幻的银盘里不知疲倦地转着。

    这时,它又一次仰起“头”来,用黑洞洞的眼窝望着墓顶。尽管这只幻化出来的骷髅根本不会有什么表情,但从那固执地仰望墓顶的姿势上,我还是猜出了它的意思:“它是想让咱们把他从这里面带出去,到地面上去。”我指了指墓顶对志伟说:“只要咱们答应了,这凭空冒出来的珠子就是付给咱俩的报酬。”

    “我操,咱们俩自个都出不去了,又怎么把它弄出去?这不难为咱哥们吗?”志伟垂头丧气地嘟囔说。

    还未等我回答,就见那团虚幻的影子如一道白光在墓室里闪过,飞快地移到了墓室一角的几口陶罐旁,可能是移动速度太快,银盘里的一粒珠子被甩出来滚落到地面上,却也不再朝前滚动,而是就地在一块被一口陶罐压住大半截的石板上打着转,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控制它。

    我心念一动,走过去蹲在地上对着那块石板仔细打量了一番:“大头,这块石板下面可能有东西。”说着,我捏起那颗仍在转动的珠子把它扔给志伟,挪开压在石板上的一口汉罐,摘下腰间的工兵铲伸展开,把铲尖插进石缝一点一点地把那块半米见方的石板撬松了。

    就在这时,从志伟身后的石壁上隐隐约约传来“咯吱咯吱”的异响。我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志伟,冲那面石壁努了努嘴。

    志伟也听到了,他把手里的珠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一把塞进裤兜,把耳朵贴到石壁上。

    石壁后面“咯吱咯吱”响过一阵后,就听“哐当”一声闷响,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落到了地上。虽然隔着厚厚一堵石壁,整个墓室里还是被震得“嗡”地一响。

    “怪事。”志伟压低声音道:“难道说另有一拨坟蝎子的来争咱们的买卖?可这条地穴除了井口就只有悬崖上这一条入口,他们又是怎么找到的?难道是你那个表哥……”

    “不可能!”我低声打断他的话道:“我三哥再不济也不至于干这种事,何况他也没这胆量。退一万步讲,就算三哥带人从绝壁上进到这地穴里来了,也不可能轻车熟路地赶在咱们前头。”

    “这倒也是。”志伟点了点头。突然,他象猛然想起了什么,打了个激灵道:“虎子,会不会是那古尸得了咱哥俩身上的阳气,突然就诈了尸,自个把棺材板给顶开了?”

    我正色道:“大头,这地底下的营生,千万要记得禁口,别胡说八道。再说停放棺椁的主墓室在千斤闸后面,就算真的发生尸变,声音也不可能从这面墙后面传过来。”

    我嘴上虽这样说,心里不免也打了个结。

    听了一会儿,见那堵墓墙后面再无动静,我便接着撬动脚下的石板。很快,随着石板被撬起来掀到一边,一个一米见方的竖井出现在面前,里面堆满了各种宝石和金器,被我打起的灯光一照,光芒四射,晃得人眼晕。

    志伟一见,呀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拿。

    我急忙道:“这里的东西不能乱碰,小心机关……”

    话未说完,志伟一只手已探进了竖井,抓起一串珠子就往外拽。

    只听竖井下“咔嗒”一响,里面的珠宝金器呼一声坠落下去,几枝羽箭嗖嗖响着从井下射出来,射在头顶的石梁上又纷纷落到地上。过了足有好几秒才听到竖井里传出一声幽深的回响。

    幸亏志伟并未抓牢,那串珠子一下子就脱了手,不然不被带进去也得为羽箭所伤。原来这些珠宝金器都是用金丝铁线暗暗连在一起的,只不过外观上看不出来罢了。

    志伟先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受了戏弄,浑劲腾一下上来了,扭过身抬脚朝那具骷髅踢去。嘴里骂着:“他妈的,作了鬼还不安生,成心想害死老子不成?”

    石壁下的那具骨架被志伟一脚就踢散了架,哗啦一声倒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从墓顶上扑簌簌落下一串土来。对面那堵石壁竟眼瞅着“咯噔噔”响着翻转开了,把我和志伟都吓了一跳。

    我一愣,脱口喊道:“乾坤墙 。”话音未落,一股阴风呼地扑了进来,我顿时感到呼吸顺畅了许多,同时心里一惊:莫非石壁后面有通向地面的出口,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

    未及我往深处里想,就在墓壁翻转过来的那一瞬,我和志伟双双怔住了。

    手电光里,只见洞开的石壁后面又现出一间墓室,较我们刚才进入的主墓室至少要大上一倍,墓室正中的石棺床上竟然也停放着一具硕大的棺椁。

    看着看着,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座墓中有墓,大墓套小墓的子母墓。相对于这间墓室,我们刚才进入的那间不过是陪衬性质的子墓。

    我抬头打量一下头顶的门楣处,见是一块完整的巨石牢牢砌在墓顶上,料想不会有什么机关,便闪身进了主墓。

    只见这处主墓较之身后的子墓明显宽大敞亮了不少,足有一百多平米,陪葬品也更加丰富和精美。只是这座大墓并没有前室后室之分,也没有修建侧室和耳室,就这么方方正正的一大间墓室。虽简洁至极,却有一种大气沉雄的气势,较之那种充斥着繁文缛节,鸡零狗碎的凡品来说,这间墓室处处透露出一股雄浑之气,暗示了墓主人生前应该是一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吞吐天地之志的非凡人物。

    这里虽然与子墓仅一墙之隔,但墓室中却阴冷潮湿了许多,除了那面可以翻转的石壁略显干燥外,其它三面墓墙都被水渍浸染成了暗黑色,石壁上渗出亮晶晶的水珠。

    正冲着棺椁的两侧,墓墙下面各横着一条硕大的描金漆案,上面摆满了各种金银器皿,手电光掠过,漆案上金光闪闪,晃得人眼晕。

    正看得兴奋,突然一道强光从背后射过来,把一个晃动着的人影子投射到对面的墓墙上。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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