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第二十四章——尸囊
我返身往石台中央退去，与迎过来的志伟、豁子会合在一处。
“怎么回事？”志伟紧张地用枪管指了指下面的暗谷：“我怎么听着这下面有不少人在叹气啊，你不是说这下面除了石头和一条地下河什么都没有吗？”
我冷冷地道：“大头，你想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和咱们一样的大活人能生存下来吗？换句话说他们能是‘人’吗？”接着口气一变：“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出口就在咱们身后。”
说完，我扭头冲身后的豁子打了个手势，让他防备后面。现在的情形是敌暗我明，尤其对方到底是些什么还搞不清楚。一旦出现异常情况，有豁子殿后，我和志伟就可全力应付面前的变故而免去后顾之忧。
豁子会意，端着猎枪站在原地，竖起一对招风耳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志伟犹豫了片刻，看我和豁子神色镇定，也来了底气，粗声大气地嚷嚷着：“卧槽，咱哥们怕过什么？有什么啊？不是人无非就是鬼呗，什么吸血鬼、吊死鬼、冤死鬼……，又能有什么。要不待会儿先捡漂亮的抓它几个女鬼，咱哥仨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先‘嘿咻，嘿咻’几个，煞煞这些鬼魅的锐气，也算给阴盛阳衰的中国妇男们长长志气。”
嘴上虽如此说，眼见他也是额头冒汗声音微颤。
我急忙冲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谁想志伟大概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胆量，竟噔噔几步朝平台的边缘跨了过去，眼见他一只脚已踩在了平台边缘上，端起枪冲着下面“砰砰”就是两枪。枪声在幽深的暗谷里振荡着，发出雷鸣般的回响。
志伟嘴里还嚷嚷着：“嗨！下边的听着，你们是鬼吗？不会是‘胆小鬼’吧？不是‘胆小鬼’就上来几个，长得歪爪裂枣的就算了，拣脸盘子周正，皮白肉嫩的送上几个陪你几位小爷玩玩儿。不然的话，小心扒下你的皮来当褥垫子铺。”
我见志伟的浑劲又上来了，急忙上前想把他拉回来。这么高的绝壁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脚下一滑，掉下去还不得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我伸手抓住志伟的一瞬间，“呼”地一声，一个黑影从眼前的绝壁下飞上石台，稳稳地落在我们面前，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噗”冲我们喷出一口黑烟。
一团腥臭的黑气正喷在志伟面门上，被黑气喷中的志伟身子一颤，仰面往后便倒，手上的猎枪哗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急忙用胳膊托住志伟，另一只手丢掉探照灯，捡起地上的猎枪往胳肢窝里一夹，抵着那个“人”的胸脯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管喷出的火光一闪，那团人影被子弹的冲击力推出去足有两米多远，悬浮在石台外面的半空中，被狂风吹得“飒飒”直抖。两道腥臭的黑气一前一后从前胸后背喷出来，象泄了气的皮球眼瞅着干瘪了下来。突然，它嘬起嘴转着脑袋“咝溜咝溜”地把尚未被风吹散的黑气又吸回了嘴里，身子也一耸一耸地恢复了原形，呼一声朝我扑过来。
不及多想我猛扣扳机，“砰砰”几声枪响过后，枪膛里的子弹全都射了出去。就见十几道黑气从那具“尸囊”里喷涌出来，干瘪下去的“尸囊”象张纸片一样被狂风卷上了半空，眨眼工夫就没踪影。
刚松了口气，伴着“呼呼”几道风声又有几团黑影从绝壁下窜上来，黑洞洞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号叫声从平台的边缘处朝我们扑过来。
豁子是何等人物，虽然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片刻之间已清醒过来，哗啦一声推弹上膛，举枪就射。
借着豁子填上空当的工夫，我把志伟放到地上以便腾出手来重新装填子弹。
就在这时，我感觉一条胳膊被从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攥住了。扭头一看，原来是躺在地上的志伟正攥住我的一只胳膊，同时用手指了指身后正往外翻涌着雾气的妖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借着放在身后石台上的探照灯的光线，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志伟已把一块塑胶（炸）药和一枚（雷）管攥在一只手里。
我猛然醒悟，急忙接过来，把装好子弹的猎枪丢给豁子，腾出手把雷（管）插进引爆孔只一拧，手上的雷guan“哧”地冒出一缕青烟，我一拧身子把炸药扔进了妖洞。
“轰”一声巨响，整个平台都颤动起来，一道黑烟从妖洞里喷出来，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平台。已扑到我们身旁的几具“尸囊”被巨大的气浪掀下了绝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和火药味。
未等黑烟散尽，我爬起来提起脚下的探照灯朝四周照了照，发现除了身后那座砂丘和正在挣扎着站起来的志伟和豁子以外，洞口这边儿的平台上已了无一物，只觉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待黑烟散去，我移步上前跨到平台边缘处，提着探照灯朝下面照了照。只见漆黑的绝壁下风声已经停息，整条暗谷里充溢着死一般的寂静。
探照灯的光柱在绝壁上缓缓移动着，突然罩住一条白花花的东西。定睛一看，只见脚下那道白骨阶梯上，由上而下密密麻麻地足有上百具“尸囊”，有大有小、有人有兽，都一动不动地蹲伏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看得我头皮发麻，急忙退了回来。
我这才恍然，原来是那头妖兽吸食尽这些人畜的血肉后，又往这些干瘪的皮囊里吹入妖气，驱使它们用自己的骨骼修筑成了脚下这道“白骨阶梯”。如此说来，这些“尸囊”本身根本就没有生命，不过是老妖通过注入到它们皮囊中的妖气来控制其进退行止的行尸走肉罢了。
想到这儿，不禁暗暗佩服志伟。看来“大头”这绰号也非浪得虚名，要不是他我提醒炸那洞中的老妖，仅凭二只半自动猎枪，如何能抵挡住下面那满坡满谷的“尸囊”，就算我们是有九条命的猫也早已横尸此地，化做众“尸囊”们的战友了。
正思忖间，一抬头看见志伟被豁子搀扶过来。看上去他并无大碍，正一手揉着大脑袋嘴里还嚷嚷着：“虎子，你说刚才炸飞了的那几个“人”里，会不会就有你们家亲戚啊？”
我骂道：“你们家亲戚才长这样。”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一把扯住志伟一条胳膊道：“说正经的，你们俩就先往这下面看看。”说着我把他拉到石台边缘，用探照灯的光柱把两人的视线引到下面的“白骨阶梯”上。
豁子只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一声也没言语。志伟则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颤着嗓音道：“我的妈呀，这么多……人！”
话音未落，只见蹲伏在“白骨阶梯”上的众“尸囊”象得了将令，口中“呜”地发一声喊，一齐跃起，飞快地向上攀爬着，个个身轻如燕矫捷非凡，但身子都一耸一耸地象被一根线提着似的。这哪里是在爬？简直是在跳、在飞，眼瞅着就接近了平台。
这时，下面的暗谷里狂风又起，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无数尸囊发出的“呜呜”声，仿佛万千厉鬼从幽冥世界传出的呐喊。
眼看这种情形，志伟和豁子哪里还按捺得住，俩人抬起胳膊举枪就射，冲着冲在前面的几具尸囊砰砰就是一通狂射。被击中的尸囊喷出缕缕黑烟，瞬间萎缩成几张人皮被狂风卷下了绝壁。
突然，站在我身旁的豁子大叫一声“小心！”身子一弓早跳到了一旁。几乎同时，脑后响起风声，我心知有异，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便一把搂住志伟的脖子就势往后一仰，两人一上一下，人摞人摔倒在平台上。
尽管有志伟那颗大得出奇的脑袋和他背上的登山包挡着，晃动的光影里我还是瞥见一只大的爪子紧贴着志伟的面门掠过，落在身侧的石面上，迸起的石屑溅了满头满脸，差点把我眼睛眯住。
混乱中，只听头顶“砰砰”两声枪响，伴着一声长啸，一股腥臭的血水淋了我和志伟一身。
关键时刻，是豁子射出的两枪救了我们俩。
忽然我感觉身上一轻，就见压在我身上的志伟往旁边一滚顺势跪在地上，枪管顶着那腥臭的肚皮就是一枪，血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这时，我们两人正处在那妖物的肚腹之下，此刻妖兽只需往下一趴，就足以把我和志伟压成两张肉饼子。被一颗直径６毫米的猎枪子弹抵身射入腹腔，负痛的妖兽可能是痛糊涂了，竟全然没有想到。看来这妖兽虽然厉害，但
它猛地人立起来，伸出两只前爪探进胯下象捞鱼一样甩动着想要抓住我们。见势不妙，两人急忙弓起身子，一前一后从妖兽的胯下钻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志伟，大脑袋被妖兽的屁股刮蹭了一下，羞愤之下，他的浑劲“腾”一下上来了，一扭身，用枪管抵住妖兽的后腿，扣动了扳机。
伴着一声枪响，那妖兽一声哀嗥，声震暗谷，剧痛加上暴怒使它难辨敌友，抓起朝我们扑来的几具“尸囊”几下就撕了个粉碎，忽见身后灯光闪动，呼地车转身来疯了似地朝我们扑来。
正人立着向我们扑来的妖兽，肚腹下面突然直挺挺伸出一根粗壮的肉(棒)，正一耸一耸地越伸越长，电光之下看得分明，却原来是这妖兽胯下那根硕大的yin茎，暴怒之下，竟紧贴着肚腹昂然而起。搭眼一看足有人臂粗细，三米长短，且颤微微昂昂然，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
常听说有“露阳癖”的人，想不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竟也藏着这样一只一生气就要“露它一露”的妖兽，一见之下，实在让我等吃惊非小。
盯着那根粗壮的兽尾，脱口道：“考！这不就是一根现成的荡索吗？”
话音未落，豁子已把手上的猎枪“哗啷”一声背到了肩上：“看老子今天露一小手，荡个肉秋千给你们看。”边说边搓着手就要往妖兽身下钻。
我知道豁子天生异胆，什么都敢干，急欲阻拦。却见他瞅个空当，早一个箭步蹿了出去，我和志伟只看到一条黑影在眼前一闪，豁子人已经到了妖兽身后，抱住那根粗壮的尾巴身形一缩，借着惯性“呼”一声荡过了洞口，稳稳地落在平台对面。
得意之余，担心我俩没看清他的“壮举”，便摆了个“POSS”冲我和志伟大呼小叫，招呼我们往那边看。
想那妖兽刚被打碎一只gao丸，正当疼痛之时，又被豁子一百多斤的份量坠住尾巴用力一荡，如何不恼。它长嗥一声，丢下我和志伟车转身去，纵身一跃就到了山洞对面，直奔豁子扑去。
这时，几十具尸囊也从白骨阶梯下冲上来，从背后向豁子袭来。
正自得意的豁子见退路已断，这才有些慌神，他绕壁而走，如鼠失窟，恨不得扒开条地缝儿一头钻进去。那妖兽和尸囊皆速度奇快，噌噌几下已扑至豁子身前。洞口对面的平台部分远不如这边宽敞，一面是绝壁，一面是白骨阶梯，剩下一面就是妖雾翻腾、深不见底的山洞，连个闪避之处都没有。
也真亏了豁子这身“浑”劲儿，走投无路之际，他大吼一声，故伎重施，竟不躲闪，反迎着那妖物冲过去，险生生从妖兽的两只利爪间钻了进去，抱住那根熟悉的大肉(棒)(子)，“噌”一声又荡了回来。
这一来一去，饶是豁子胆大，也被惊出一身冷汗。他刚一站稳，就伸手去擦脸上的汗，不想把手上又腥又臭的黏液抹了一头一脸。正待擦拭，那妖兽早跳了回来，眨眼工夫已至身前，舞动巨爪就要将豁子拍成一张人肉饼子。
豁子不愧是“穿青”人，身手之敏捷远非常人可比。只见他一个侧滚避开锋芒，身形一抖，再看时，人已经到了妖兽的背上。
妖兽一次次人立起来，狂怒地摆动巨大的身躯，想把趴在它背上的豁子甩下来，但豁子两手死死抓着妖兽的鬃毛，象长在上面似的。
此时，几十具尸囊已扑至妖兽身前，把豁子团团围住，更多的尸囊则顺着白骨阶梯潮水般涌上石台，无数尸囊口中喷出的黑气眼瞅把一人一兽罩了个严实。
我和志伟看在眼里，急得直跺脚。志伟举着枪，转着大脑袋冲那团黑雾瞄来瞄去，想开枪又担心伤到豁子，正犹豫的工夫，忽见一个人影在那团黑雾里一闪，就落到了地上。
仔细一看，原来是豁子禁不住那黑气的薰呛，手脚一软被那妖兽从背上甩了下来。眼瞅着他挣扎着从地上跳起来，妖兽的一只巨爪也到了。
饶是豁子身手敏捷，经这一摔，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些。只见光影一闪，妖兽的一只利爪已从他面门上划过。豁子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只脚已踩在了平台的边缘上，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脚下的石面上。
这时，几具尸囊已冲到近前，越过妖兽，呜呜怪叫着朝豁子扑去。
虽然伤得不轻，眼睛又看不见，但豁子的感觉依然敏锐，他本能地向后一让，半边身子已探出了平台，本就站立不稳，又被擦身而过的尸囊挂起的劲风一带，瞬间便失去平衡。只见他身子一晃，一头摔下了绝壁，漆黑的暗谷里传来他渐远渐消的号叫声。
未等我和志伟有所反应，数以百计的尸囊或顺着“白骨阶梯”蜂拥而上，或从万丈绝壁下“飞”上平台，从四面八方朝我们俩扑过来。
志伟醒过神来，举枪朝着扑至近前的尸囊一通狂射，把枪膛里的子弹一股脑全射了出去。
我深知这么多的“尸囊”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而只要摆平面前的妖兽，这些“尸囊”倾刻间就会变成一堆没有生命的皮囊。
于是冲志伟大喊一声：“炸(药)！”。接着抓起地上的探照灯，把雪亮的光柱打在已扑到近前的妖兽的脑袋上，牢牢罩住了它的眼睛。
这头妖兽在黑暗的地穴里蛰伏了怕有成千上万年，早已习惯了黑暗，最怕强光。一惊之下，它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脑袋往旁边一甩，闭着眼睛狂叫着，象一座小山一样朝我们压下来。
此刻，我和志伟已退至平台的边缘，身后就是黑漆黑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眼前的妖兽也学乖了，知道我们已无路可逃。它半伏着身子，鲜血淋漓的肚皮几乎紧贴着地面，象一堵腥臭的肉墙朝我们移来，再想钻到它身下，除非会遁地之术。
千钧一发之际，我冲志伟大喊：“还磨蹭什么？快扔炸药！”
喊了两声竟没有回应，扭头一看，就见志伟满头是汗，正用手在地上摸索什么，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暗暗叫苦，看来是志伟由于太过紧张，刚把炸药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去抽雷(管)，可能用力过猛一下把插在左臂上的十几支雷(管)全都抽散了，撒落了一地，正用手在地上摸索着找。
这工夫，那妖兽已到了近前，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朝我伸过来，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浓烈的腥臭味，马上就要够着我的脑袋了。
此刻，再想躲避已无可能，我只要向后挪动半步，就会把身后的志伟挤下绝壁。我本能地紧贴着石壁一缩身子，感觉腰眼上被一个硬物顶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一摸，猛地摸到了别在腰上的信号枪，我灵机一动，拔出信号枪对准妖兽伸过来的大嘴扣动了扳机。
只听噗地一声，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射进妖兽的嘴里。信号弹跳动着在那张血盆大口里哧哧燃烧着，上千度的高温在妖兽的口腔里烧灼出一团焦臭的白烟。
面前的妖兽剧烈地一颤，倒退着身子人立起来，张着血盆大口疯了似的狂甩脑袋，一下就退回去有三、四米的距离。
刚把提起的心放下，忽见一条黑影从我身后挺身跃起，把手里一个冒着白烟哧哧直响的东西扔到妖兽的身下。几乎同时，一只大手搭上我的肩头，一把把我按在了地上。
“嘭”！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世界沉寂了。
“虎子，醒醒、醒醒！”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瓶水正往我头上浇。探照灯的余光映着那张血迹斑驳的脸，看上去狰狞可怖，脑袋也出奇地大。
我打了个激灵，大叫一声“鬼！”一把把他推开。
冷不防被我推了个趔趄，那人影踉跄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破口大骂：“你他妈干什么这是？一惊一乍的。”志伟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仔细看了看：“你没事吧，虎子？”
我抓着志伟伸过来的一条胳膊从地上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只见平台上到处散落着妖兽被炸碎的尸块，腥臭的血水流得到处都是，一股股血流汇聚成几条暗红色的小溪，正顺着平台的边缘朝下面淌去，绝壁下到处响着“啪哒啪哒”的血水滴落声。
再看那些干瘪的“尸囊”，这儿一片那儿一片地铺满了大半个平台，有的地方层层叠叠堆了有半米厚的一层。还有几具被气浪掀到了崖壁上，挂在凸起的石块上，空荡荡的四肢在半空中微微摆动着。
“那怪兽让咱哥们给炸成了一堆肉片，这回咱们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没谁能找咱们的麻烦了。”志伟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自己先叼上一棵，又抖了一下烟盒冲我递过来。
我顾不上理会他，口中喃喃道：也不知豁子现在是死是活，想不到以他的身手，居然没躲过妖兽那一掌。
志伟把烟点着了，塞到我嘴里，叹了口气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是有九条命也得玩儿完。唉，这都是命啊。”
我望着下面的暗谷道：“不行，得想办法下去把豁子的尸首找到。”
志伟“嘁”了一声，蹲在地上开始翻捡豁子的背包，把用得着的东西往我们两个的背包里匀。听了这话道：“这人死不可复生，再说哪里黄土不埋人？与其耗时耗力去找一具尸首，还不知道找着找不着，不如省下力气待会儿多摸几件明器，换了钱把他该得的那份寄到他家里，”
我知道豁子最近刚嬴了志伟几万块钱，因为是朋友，他们赌钱都是手头紧了就欠着，等有了钱就还上。又见志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你是不是正盼着豁子死呢，就为了省下那几万块钱？”
志伟一愣，脸腾地红了，怒道：“你他妈说什么呢？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争吵正待升级，志伟突然顿住，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起脑袋谛听着什么。
渐渐地，我被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里也隐约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怪响，听声音就在这附近。
我提起脚边的探照灯朝四下里照了照，见四周除了铺了一地的皱皱巴巴的人皮，再就是一堆一堆流着臭血的尸块，没见有什么异样啊？
突然，几道白花花的东西从探照灯的光柱里一闪而过，在漆黑的平台上显得格外醒目。我摘下腰间的工兵铲，冲志伟一甩下巴，志伟会意端着枪跟在我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朝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凑过去。
刚往前迈了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往地上一照，就见一根煞白的人骨正从一堆尸块里钻出来，仿佛有灵性似地骨碌碌往前滚去。
这明显是一根成年人的大腿骨，与在白骨阶梯上所见到的枯骨不同，眼前这根人骨非常新鲜，就象刚从人的大腿上剔下来的一样，表面还挂着一层薄薄的肉膜，上面隐隐有几根鲜红的血丝。
我“考”了一声，吓得差点跳起来。
一旁的志伟凑过来一看，也不禁失声叫道：“这哪来的活人骨头啊？哪来的？”他一边嚷嚷，一边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两条大腿，又瞅了瞅我的两条腿，怀疑这根大腿骨是那妖兽刚才从我们俩人腿上抽出来的似地。
从钻出骨头的这堆尸块看，象是那妖兽的肚腹部分，看来这应该是妖兽腹中尚未消化的一部分人骨，可它怎么会自己滚动起来？
探照灯的光柱紧跟着那根不停往前滚动的人骨头，来到一大堆老妖的尸块前停了下来。
只见一具残缺不全的人骨架，煞白刺眼地躺在一堆黑乎乎的尸块旁，看上去还很是新鲜，只不过除了这根正自动拼接到它胯骨下的大腿骨外，这具尸骨还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一只骷髅头。
正惊骇间，只听身后“骨碌碌”一串闷响，一团白花花的东西紧贴着我的脚面滚过去，恰好停在了那副骨架上方，伴着“咯嚓”一声关节响，一具完整的骷髅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就在我和志伟一愣的工夫，呼地跳起来一把抱住了志伟，张开黑洞洞的大嘴朝志伟的脖子一口咬来。
志伟惊叫一声，急忙闪避，饶是躲闪得快，还是被那骷髅咬住了肩膀，痛得他直咧嘴，一迭声喊着：“哎哟、哎哟。”
晃动的光影里，只见一股血流从志伟的一条胳膊上流下来，又顺着他攥在手里的枪管滴滴哒哒地落到地上。而那具骷髅被志伟的鲜血浸过的地方，煞白的骨骼上竟立时长出了薄薄一层新肉，上面挂着几根鲜亮的血丝，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一瞬间，我怔在了原地。
“生死人而肉白骨”，原以为是古人的夸张之辞，谁知竟成了发生在眼前的真实一幕。
“快他妈劈它，劈它呀！”志伟用一只手托着骷髅下巴，歪着脖子斜着眼冲我喊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跨前一步，举起工兵铲作势就要朝那骷髅顶盖劈去。怎奈志伟已和那具骷髅纠缠在了一起，这一铲子抡下去，只要稍有偏差，眼前这一人一鬼岂不玉石俱焚。
正犹豫的工夫，只听志伟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连声调都变了：“虎子，劈它！”说着，就见他咬牙瞪眼，忍痛把大脑袋朝旁边一甩，把趴在左肩上的骷髅头孤零零地亮了出来。
只见一道弧光紧贴着志伟的肩头闪过，伴着“咔嚓”一声，那只已长出薄薄一层新肉的骷髅头飞离志伟肩头，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动着消失在黑暗中。正搂住志伟脖子的那副骨架“哗啦”一声便散了架，象堆劈柴一样散落在地上。
我丢下手里的工兵铲，上前把志伟扶到地上，借着手电光察看了一下他左肩的伤势。还好，只是被那骷髅扯掉了一块皮肉没有伤到筋骨，背上还有被那骷髅的十指抓出的十个清晰的血窟窿，好在也不太深，只是失血不少，创口周围没有出现皮肉发黑的中毒症状，看来那骷髅虽然厉害却并不带毒。
我从背包里取出急救包，用酒精棉在创口周围做了一下消毒处理，又洒上些生肌止血的云南白药，然后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志伟呲牙咧嘴地转了转脖子说：“虎子，你出手也他妈太慢了，要不然也不至于……”
我擦拭着猎枪上的血迹说：“那还不是投鼠忌器怕伤到你，要不然……”
“你甭给我咬文嚼字，怪不得磨磨蹭蹭的，怎么着，老子一大活人，在你眼里就是一“器”？”
两人正绊嘴，刚说到这儿，志伟又突然顿住，脸上现出惊异的表情，示意我往身后看。
我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伴着哗啦啦一阵轻响，脚边那堆散落一地的人骨又聚到了一起，拼凑成了一副只缺骷髅头的完整骨架。
正惊疑不定，黑暗中又响起一阵骨碌碌的滚动声，由远及近，渐至身前。
“是骷髅！”我失声叫道。
志伟猛地把我抱在怀里的猎枪夺在手里，蹭地跳起来，嘴里咬牙切齿地骂着，朝着滚动声大步迎上去。
“是那头妖兽！”我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这个念头：“一定是那妖兽还活着，在用意念控制这具骷髅不断地来攻击我们。可那头妖兽已被炸成了一堆堆尸块，难道……”
我转着脑袋打量着四周，突然，在靠近洞口的地方，黑暗中有两只通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视着我。
就在这时，“砰砰……”身后响起几声枪响，我扭头看去，只见志伟弯腰弓背端着枪朝脚下的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不停地射击着，被打碎的骷髅头崩起的碎片，像雪片般从探照灯的光柱里飘过。
我冲志伟喊道：“大头，快过来，这妖兽还活着。”
听到喊声，志伟一手拎着探照灯，一手提着猎枪越过尸块一路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来到近前，志伟叉开两腿，盯着脚下那颗被炸得残缺不全的妖兽头颅，从腰带扣里拔出子弹咔咔地从弹夹里填压着，嘴里也不闲着：“还活着，啊？可以呀老妖精，还挺顽强的，啊？今个让你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他妈老子的子弹硬……”
说着，他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对准妖兽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一阵枪响过后，那对小红灯笼一样的眼睛无力地眨动了一下，终于闭上了。
几乎同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响，不由心下一惊：“这又是什么作怪？”
两人提着探照灯摸索过去一看，原来是那堆拼凑齐整的骨架随着妖兽眼睛一闭，哗啦一声散了架。
我和志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我返身往石台中央退去，与迎过来的志伟、豁子会合在一处。
“怎么回事？”志伟紧张地用枪管指了指下面的暗谷：“我怎么听着这下面有不少人在叹气啊，你不是说这下面除了石头和一条地下河什么都没有吗？”
我冷冷地道：“大头，你想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和咱们一样的大活人能生存下来吗？换句话说他们能是‘人’吗？”接着口气一变：“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出口就在咱们身后。”
说完，我扭头冲身后的豁子打了个手势，让他防备后面。现在的情形是敌暗我明，尤其对方到底是些什么还搞不清楚。一旦出现异常情况，有豁子殿后，我和志伟就可全力应付面前的变故而免去后顾之忧。
豁子会意，端着猎枪站在原地，竖起一对招风耳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志伟犹豫了片刻，看我和豁子神色镇定，也来了底气，粗声大气地嚷嚷着：“卧槽，咱哥们怕过什么？有什么啊？不是人无非就是鬼呗，什么吸血鬼、吊死鬼、冤死鬼……，又能有什么。要不待会儿先捡漂亮的抓它几个女鬼，咱哥仨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先‘嘿咻，嘿咻’几个，煞煞这些鬼魅的锐气，也算给阴盛阳衰的中国妇男们长长志气。”
嘴上虽如此说，眼见他也是额头冒汗声音微颤。
我急忙冲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谁想志伟大概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胆量，竟噔噔几步朝平台的边缘跨了过去，眼见他一只脚已踩在了平台边缘上，端起枪冲着下面“砰砰”就是两枪。枪声在幽深的暗谷里振荡着，发出雷鸣般的回响。
志伟嘴里还嚷嚷着：“嗨！下边的听着，你们是鬼吗？不会是‘胆小鬼’吧？不是‘胆小鬼’就上来几个，长得歪爪裂枣的就算了，拣脸盘子周正，皮白肉嫩的送上几个陪你几位小爷玩玩儿。不然的话，小心扒下你的皮来当褥垫子铺。”
我见志伟的浑劲又上来了，急忙上前想把他拉回来。这么高的绝壁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脚下一滑，掉下去还不得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我伸手抓住志伟的一瞬间，“呼”地一声，一个黑影从眼前的绝壁下飞上石台，稳稳地落在我们面前，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噗”冲我们喷出一口黑烟。
一团腥臭的黑气正喷在志伟面门上，被黑气喷中的志伟身子一颤，仰面往后便倒，手上的猎枪哗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急忙用胳膊托住志伟，另一只手丢掉探照灯，捡起地上的猎枪往胳肢窝里一夹，抵着那个“人”的胸脯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管喷出的火光一闪，那团人影被子弹的冲击力推出去足有两米多远，悬浮在石台外面的半空中，被狂风吹得“飒飒”直抖。两道腥臭的黑气一前一后从前胸后背喷出来，象泄了气的皮球眼瞅着干瘪了下来。突然，它嘬起嘴转着脑袋“咝溜咝溜”地把尚未被风吹散的黑气又吸回了嘴里，身子也一耸一耸地恢复了原形，呼一声朝我扑过来。
不及多想我猛扣扳机，“砰砰”几声枪响过后，枪膛里的子弹全都射了出去。就见十几道黑气从那具“尸囊”里喷涌出来，干瘪下去的“尸囊”象张纸片一样被狂风卷上了半空，眨眼工夫就没踪影。
刚松了口气，伴着“呼呼”几道风声又有几团黑影从绝壁下窜上来，黑洞洞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号叫声从平台的边缘处朝我们扑过来。
豁子是何等人物，虽然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片刻之间已清醒过来，哗啦一声推弹上膛，举枪就射。
借着豁子填上空当的工夫，我把志伟放到地上以便腾出手来重新装填子弹。
就在这时，我感觉一条胳膊被从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攥住了。扭头一看，原来是躺在地上的志伟正攥住我的一只胳膊，同时用手指了指身后正往外翻涌着雾气的妖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借着放在身后石台上的探照灯的光线，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志伟已把一块塑胶（炸）药和一枚（雷）管攥在一只手里。
我猛然醒悟，急忙接过来，把装好子弹的猎枪丢给豁子，腾出手把雷（管）插进引爆孔只一拧，手上的雷guan“哧”地冒出一缕青烟，我一拧身子把炸药扔进了妖洞。
“轰”一声巨响，整个平台都颤动起来，一道黑烟从妖洞里喷出来，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平台。已扑到我们身旁的几具“尸囊”被巨大的气浪掀下了绝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和火药味。
未等黑烟散尽，我爬起来提起脚下的探照灯朝四周照了照，发现除了身后那座砂丘和正在挣扎着站起来的志伟和豁子以外，洞口这边儿的平台上已了无一物，只觉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待黑烟散去，我移步上前跨到平台边缘处，提着探照灯朝下面照了照。只见漆黑的绝壁下风声已经停息，整条暗谷里充溢着死一般的寂静。
探照灯的光柱在绝壁上缓缓移动着，突然罩住一条白花花的东西。定睛一看，只见脚下那道白骨阶梯上，由上而下密密麻麻地足有上百具“尸囊”，有大有小、有人有兽，都一动不动地蹲伏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看得我头皮发麻，急忙退了回来。
我这才恍然，原来是那头妖兽吸食尽这些人畜的血肉后，又往这些干瘪的皮囊里吹入妖气，驱使它们用自己的骨骼修筑成了脚下这道“白骨阶梯”。如此说来，这些“尸囊”本身根本就没有生命，不过是老妖通过注入到它们皮囊中的妖气来控制其进退行止的行尸走肉罢了。
想到这儿，不禁暗暗佩服志伟。看来“大头”这绰号也非浪得虚名，要不是他我提醒炸那洞中的老妖，仅凭二只半自动猎枪，如何能抵挡住下面那满坡满谷的“尸囊”，就算我们是有九条命的猫也早已横尸此地，化做众“尸囊”们的战友了。
正思忖间，一抬头看见志伟被豁子搀扶过来。看上去他并无大碍，正一手揉着大脑袋嘴里还嚷嚷着：“虎子，你说刚才炸飞了的那几个“人”里，会不会就有你们家亲戚啊？”
我骂道：“你们家亲戚才长这样。”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一把扯住志伟一条胳膊道：“说正经的，你们俩就先往这下面看看。”说着我把他拉到石台边缘，用探照灯的光柱把两人的视线引到下面的“白骨阶梯”上。
豁子只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一声也没言语。志伟则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颤着嗓音道：“我的妈呀，这么多……人！”
话音未落，只见蹲伏在“白骨阶梯”上的众“尸囊”象得了将令，口中“呜”地发一声喊，一齐跃起，飞快地向上攀爬着，个个身轻如燕矫捷非凡，但身子都一耸一耸地象被一根线提着似的。这哪里是在爬？简直是在跳、在飞，眼瞅着就接近了平台。
这时，下面的暗谷里狂风又起，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无数尸囊发出的“呜呜”声，仿佛万千厉鬼从幽冥世界传出的呐喊。
眼看这种情形，志伟和豁子哪里还按捺得住，俩人抬起胳膊举枪就射，冲着冲在前面的几具尸囊砰砰就是一通狂射。被击中的尸囊喷出缕缕黑烟，瞬间萎缩成几张人皮被狂风卷下了绝壁。
突然，站在我身旁的豁子大叫一声“小心！”身子一弓早跳到了一旁。几乎同时，脑后响起风声，我心知有异，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便一把搂住志伟的脖子就势往后一仰，两人一上一下，人摞人摔倒在平台上。
尽管有志伟那颗大得出奇的脑袋和他背上的登山包挡着，晃动的光影里我还是瞥见一只大的爪子紧贴着志伟的面门掠过，落在身侧的石面上，迸起的石屑溅了满头满脸，差点把我眼睛眯住。
混乱中，只听头顶“砰砰”两声枪响，伴着一声长啸，一股腥臭的血水淋了我和志伟一身。
关键时刻，是豁子射出的两枪救了我们俩。
忽然我感觉身上一轻，就见压在我身上的志伟往旁边一滚顺势跪在地上，枪管顶着那腥臭的肚皮就是一枪，血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这时，我们两人正处在那妖物的肚腹之下，此刻妖兽只需往下一趴，就足以把我和志伟压成两张肉饼子。被一颗直径６毫米的猎枪子弹抵身射入腹腔，负痛的妖兽可能是痛糊涂了，竟全然没有想到。看来这妖兽虽然厉害，但
它猛地人立起来，伸出两只前爪探进胯下象捞鱼一样甩动着想要抓住我们。见势不妙，两人急忙弓起身子，一前一后从妖兽的胯下钻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志伟，大脑袋被妖兽的屁股刮蹭了一下，羞愤之下，他的浑劲“腾”一下上来了，一扭身，用枪管抵住妖兽的后腿，扣动了扳机。
伴着一声枪响，那妖兽一声哀嗥，声震暗谷，剧痛加上暴怒使它难辨敌友，抓起朝我们扑来的几具“尸囊”几下就撕了个粉碎，忽见身后灯光闪动，呼地车转身来疯了似地朝我们扑来。
正人立着向我们扑来的妖兽，肚腹下面突然直挺挺伸出一根粗壮的肉(棒)，正一耸一耸地越伸越长，电光之下看得分明，却原来是这妖兽胯下那根硕大的yin茎，暴怒之下，竟紧贴着肚腹昂然而起。搭眼一看足有人臂粗细，三米长短，且颤微微昂昂然，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
常听说有“露阳癖”的人，想不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竟也藏着这样一只一生气就要“露它一露”的妖兽，一见之下，实在让我等吃惊非小。
盯着那根粗壮的兽尾，脱口道：“考！这不就是一根现成的荡索吗？”
话音未落，豁子已把手上的猎枪“哗啷”一声背到了肩上：“看老子今天露一小手，荡个肉秋千给你们看。”边说边搓着手就要往妖兽身下钻。
我知道豁子天生异胆，什么都敢干，急欲阻拦。却见他瞅个空当，早一个箭步蹿了出去，我和志伟只看到一条黑影在眼前一闪，豁子人已经到了妖兽身后，抱住那根粗壮的尾巴身形一缩，借着惯性“呼”一声荡过了洞口，稳稳地落在平台对面。
得意之余，担心我俩没看清他的“壮举”，便摆了个“POSS”冲我和志伟大呼小叫，招呼我们往那边看。
想那妖兽刚被打碎一只gao丸，正当疼痛之时，又被豁子一百多斤的份量坠住尾巴用力一荡，如何不恼。它长嗥一声，丢下我和志伟车转身去，纵身一跃就到了山洞对面，直奔豁子扑去。
这时，几十具尸囊也从白骨阶梯下冲上来，从背后向豁子袭来。
正自得意的豁子见退路已断，这才有些慌神，他绕壁而走，如鼠失窟，恨不得扒开条地缝儿一头钻进去。那妖兽和尸囊皆速度奇快，噌噌几下已扑至豁子身前。洞口对面的平台部分远不如这边宽敞，一面是绝壁，一面是白骨阶梯，剩下一面就是妖雾翻腾、深不见底的山洞，连个闪避之处都没有。
也真亏了豁子这身“浑”劲儿，走投无路之际，他大吼一声，故伎重施，竟不躲闪，反迎着那妖物冲过去，险生生从妖兽的两只利爪间钻了进去，抱住那根熟悉的大肉(棒)(子)，“噌”一声又荡了回来。
这一来一去，饶是豁子胆大，也被惊出一身冷汗。他刚一站稳，就伸手去擦脸上的汗，不想把手上又腥又臭的黏液抹了一头一脸。正待擦拭，那妖兽早跳了回来，眨眼工夫已至身前，舞动巨爪就要将豁子拍成一张人肉饼子。
豁子不愧是“穿青”人，身手之敏捷远非常人可比。只见他一个侧滚避开锋芒，身形一抖，再看时，人已经到了妖兽的背上。
妖兽一次次人立起来，狂怒地摆动巨大的身躯，想把趴在它背上的豁子甩下来，但豁子两手死死抓着妖兽的鬃毛，象长在上面似的。
此时，几十具尸囊已扑至妖兽身前，把豁子团团围住，更多的尸囊则顺着白骨阶梯潮水般涌上石台，无数尸囊口中喷出的黑气眼瞅把一人一兽罩了个严实。
我和志伟看在眼里，急得直跺脚。志伟举着枪，转着大脑袋冲那团黑雾瞄来瞄去，想开枪又担心伤到豁子，正犹豫的工夫，忽见一个人影在那团黑雾里一闪，就落到了地上。
仔细一看，原来是豁子禁不住那黑气的薰呛，手脚一软被那妖兽从背上甩了下来。眼瞅着他挣扎着从地上跳起来，妖兽的一只巨爪也到了。
饶是豁子身手敏捷，经这一摔，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些。只见光影一闪，妖兽的一只利爪已从他面门上划过。豁子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只脚已踩在了平台的边缘上，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脚下的石面上。
这时，几具尸囊已冲到近前，越过妖兽，呜呜怪叫着朝豁子扑去。
虽然伤得不轻，眼睛又看不见，但豁子的感觉依然敏锐，他本能地向后一让，半边身子已探出了平台，本就站立不稳，又被擦身而过的尸囊挂起的劲风一带，瞬间便失去平衡。只见他身子一晃，一头摔下了绝壁，漆黑的暗谷里传来他渐远渐消的号叫声。
未等我和志伟有所反应，数以百计的尸囊或顺着“白骨阶梯”蜂拥而上，或从万丈绝壁下“飞”上平台，从四面八方朝我们俩扑过来。
志伟醒过神来，举枪朝着扑至近前的尸囊一通狂射，把枪膛里的子弹一股脑全射了出去。
我深知这么多的“尸囊”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而只要摆平面前的妖兽，这些“尸囊”倾刻间就会变成一堆没有生命的皮囊。
于是冲志伟大喊一声：“炸(药)！”。接着抓起地上的探照灯，把雪亮的光柱打在已扑到近前的妖兽的脑袋上，牢牢罩住了它的眼睛。
这头妖兽在黑暗的地穴里蛰伏了怕有成千上万年，早已习惯了黑暗，最怕强光。一惊之下，它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脑袋往旁边一甩，闭着眼睛狂叫着，象一座小山一样朝我们压下来。
此刻，我和志伟已退至平台的边缘，身后就是黑漆黑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眼前的妖兽也学乖了，知道我们已无路可逃。它半伏着身子，鲜血淋漓的肚皮几乎紧贴着地面，象一堵腥臭的肉墙朝我们移来，再想钻到它身下，除非会遁地之术。
千钧一发之际，我冲志伟大喊：“还磨蹭什么？快扔炸药！”
喊了两声竟没有回应，扭头一看，就见志伟满头是汗，正用手在地上摸索什么，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暗暗叫苦，看来是志伟由于太过紧张，刚把炸药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去抽雷(管)，可能用力过猛一下把插在左臂上的十几支雷(管)全都抽散了，撒落了一地，正用手在地上摸索着找。
这工夫，那妖兽已到了近前，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朝我伸过来，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浓烈的腥臭味，马上就要够着我的脑袋了。
此刻，再想躲避已无可能，我只要向后挪动半步，就会把身后的志伟挤下绝壁。我本能地紧贴着石壁一缩身子，感觉腰眼上被一个硬物顶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一摸，猛地摸到了别在腰上的信号枪，我灵机一动，拔出信号枪对准妖兽伸过来的大嘴扣动了扳机。
只听噗地一声，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射进妖兽的嘴里。信号弹跳动着在那张血盆大口里哧哧燃烧着，上千度的高温在妖兽的口腔里烧灼出一团焦臭的白烟。
面前的妖兽剧烈地一颤，倒退着身子人立起来，张着血盆大口疯了似的狂甩脑袋，一下就退回去有三、四米的距离。
刚把提起的心放下，忽见一条黑影从我身后挺身跃起，把手里一个冒着白烟哧哧直响的东西扔到妖兽的身下。几乎同时，一只大手搭上我的肩头，一把把我按在了地上。
“嘭”！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世界沉寂了。
“虎子，醒醒、醒醒！”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瓶水正往我头上浇。探照灯的余光映着那张血迹斑驳的脸，看上去狰狞可怖，脑袋也出奇地大。
我打了个激灵，大叫一声“鬼！”一把把他推开。
冷不防被我推了个趔趄，那人影踉跄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破口大骂：“你他妈干什么这是？一惊一乍的。”志伟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仔细看了看：“你没事吧，虎子？”
我抓着志伟伸过来的一条胳膊从地上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只见平台上到处散落着妖兽被炸碎的尸块，腥臭的血水流得到处都是，一股股血流汇聚成几条暗红色的小溪，正顺着平台的边缘朝下面淌去，绝壁下到处响着“啪哒啪哒”的血水滴落声。
再看那些干瘪的“尸囊”，这儿一片那儿一片地铺满了大半个平台，有的地方层层叠叠堆了有半米厚的一层。还有几具被气浪掀到了崖壁上，挂在凸起的石块上，空荡荡的四肢在半空中微微摆动着。
“那怪兽让咱哥们给炸成了一堆肉片，这回咱们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没谁能找咱们的麻烦了。”志伟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自己先叼上一棵，又抖了一下烟盒冲我递过来。
我顾不上理会他，口中喃喃道：也不知豁子现在是死是活，想不到以他的身手，居然没躲过妖兽那一掌。
志伟把烟点着了，塞到我嘴里，叹了口气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是有九条命也得玩儿完。唉，这都是命啊。”
我望着下面的暗谷道：“不行，得想办法下去把豁子的尸首找到。”
志伟“嘁”了一声，蹲在地上开始翻捡豁子的背包，把用得着的东西往我们两个的背包里匀。听了这话道：“这人死不可复生，再说哪里黄土不埋人？与其耗时耗力去找一具尸首，还不知道找着找不着，不如省下力气待会儿多摸几件明器，换了钱把他该得的那份寄到他家里，”
我知道豁子最近刚嬴了志伟几万块钱，因为是朋友，他们赌钱都是手头紧了就欠着，等有了钱就还上。又见志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你是不是正盼着豁子死呢，就为了省下那几万块钱？”
志伟一愣，脸腾地红了，怒道：“你他妈说什么呢？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争吵正待升级，志伟突然顿住，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起脑袋谛听着什么。
渐渐地，我被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里也隐约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怪响，听声音就在这附近。
我提起脚边的探照灯朝四下里照了照，见四周除了铺了一地的皱皱巴巴的人皮，再就是一堆一堆流着臭血的尸块，没见有什么异样啊？
突然，几道白花花的东西从探照灯的光柱里一闪而过，在漆黑的平台上显得格外醒目。我摘下腰间的工兵铲，冲志伟一甩下巴，志伟会意端着枪跟在我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朝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凑过去。
刚往前迈了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往地上一照，就见一根煞白的人骨正从一堆尸块里钻出来，仿佛有灵性似地骨碌碌往前滚去。
这明显是一根成年人的大腿骨，与在白骨阶梯上所见到的枯骨不同，眼前这根人骨非常新鲜，就象刚从人的大腿上剔下来的一样，表面还挂着一层薄薄的肉膜，上面隐隐有几根鲜红的血丝。
我“考”了一声，吓得差点跳起来。
一旁的志伟凑过来一看，也不禁失声叫道：“这哪来的活人骨头啊？哪来的？”他一边嚷嚷，一边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两条大腿，又瞅了瞅我的两条腿，怀疑这根大腿骨是那妖兽刚才从我们俩人腿上抽出来的似地。
从钻出骨头的这堆尸块看，象是那妖兽的肚腹部分，看来这应该是妖兽腹中尚未消化的一部分人骨，可它怎么会自己滚动起来？
探照灯的光柱紧跟着那根不停往前滚动的人骨头，来到一大堆老妖的尸块前停了下来。
只见一具残缺不全的人骨架，煞白刺眼地躺在一堆黑乎乎的尸块旁，看上去还很是新鲜，只不过除了这根正自动拼接到它胯骨下的大腿骨外，这具尸骨还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一只骷髅头。
正惊骇间，只听身后“骨碌碌”一串闷响，一团白花花的东西紧贴着我的脚面滚过去，恰好停在了那副骨架上方，伴着“咯嚓”一声关节响，一具完整的骷髅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就在我和志伟一愣的工夫，呼地跳起来一把抱住了志伟，张开黑洞洞的大嘴朝志伟的脖子一口咬来。
志伟惊叫一声，急忙闪避，饶是躲闪得快，还是被那骷髅咬住了肩膀，痛得他直咧嘴，一迭声喊着：“哎哟、哎哟。”
晃动的光影里，只见一股血流从志伟的一条胳膊上流下来，又顺着他攥在手里的枪管滴滴哒哒地落到地上。而那具骷髅被志伟的鲜血浸过的地方，煞白的骨骼上竟立时长出了薄薄一层新肉，上面挂着几根鲜亮的血丝，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一瞬间，我怔在了原地。
“生死人而肉白骨”，原以为是古人的夸张之辞，谁知竟成了发生在眼前的真实一幕。
“快他妈劈它，劈它呀！”志伟用一只手托着骷髅下巴，歪着脖子斜着眼冲我喊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跨前一步，举起工兵铲作势就要朝那骷髅顶盖劈去。怎奈志伟已和那具骷髅纠缠在了一起，这一铲子抡下去，只要稍有偏差，眼前这一人一鬼岂不玉石俱焚。
正犹豫的工夫，只听志伟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连声调都变了：“虎子，劈它！”说着，就见他咬牙瞪眼，忍痛把大脑袋朝旁边一甩，把趴在左肩上的骷髅头孤零零地亮了出来。
只见一道弧光紧贴着志伟的肩头闪过，伴着“咔嚓”一声，那只已长出薄薄一层新肉的骷髅头飞离志伟肩头，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动着消失在黑暗中。正搂住志伟脖子的那副骨架“哗啦”一声便散了架，象堆劈柴一样散落在地上。
我丢下手里的工兵铲，上前把志伟扶到地上，借着手电光察看了一下他左肩的伤势。还好，只是被那骷髅扯掉了一块皮肉没有伤到筋骨，背上还有被那骷髅的十指抓出的十个清晰的血窟窿，好在也不太深，只是失血不少，创口周围没有出现皮肉发黑的中毒症状，看来那骷髅虽然厉害却并不带毒。
我从背包里取出急救包，用酒精棉在创口周围做了一下消毒处理，又洒上些生肌止血的云南白药，然后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志伟呲牙咧嘴地转了转脖子说：“虎子，你出手也他妈太慢了，要不然也不至于……”
我擦拭着猎枪上的血迹说：“那还不是投鼠忌器怕伤到你，要不然……”
“你甭给我咬文嚼字，怪不得磨磨蹭蹭的，怎么着，老子一大活人，在你眼里就是一“器”？”
两人正绊嘴，刚说到这儿，志伟又突然顿住，脸上现出惊异的表情，示意我往身后看。
我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伴着哗啦啦一阵轻响，脚边那堆散落一地的人骨又聚到了一起，拼凑成了一副只缺骷髅头的完整骨架。
正惊疑不定，黑暗中又响起一阵骨碌碌的滚动声，由远及近，渐至身前。
“是骷髅！”我失声叫道。
志伟猛地把我抱在怀里的猎枪夺在手里，蹭地跳起来，嘴里咬牙切齿地骂着，朝着滚动声大步迎上去。
“是那头妖兽！”我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这个念头：“一定是那妖兽还活着，在用意念控制这具骷髅不断地来攻击我们。可那头妖兽已被炸成了一堆堆尸块，难道……”
我转着脑袋打量着四周，突然，在靠近洞口的地方，黑暗中有两只通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视着我。
就在这时，“砰砰……”身后响起几声枪响，我扭头看去，只见志伟弯腰弓背端着枪朝脚下的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不停地射击着，被打碎的骷髅头崩起的碎片，像雪片般从探照灯的光柱里飘过。
我冲志伟喊道：“大头，快过来，这妖兽还活着。”
听到喊声，志伟一手拎着探照灯，一手提着猎枪越过尸块一路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来到近前，志伟叉开两腿，盯着脚下那颗被炸得残缺不全的妖兽头颅，从腰带扣里拔出子弹咔咔地从弹夹里填压着，嘴里也不闲着：“还活着，啊？可以呀老妖精，还挺顽强的，啊？今个让你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他妈老子的子弹硬……”
说着，他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对准妖兽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一阵枪响过后，那对小红灯笼一样的眼睛无力地眨动了一下，终于闭上了。
几乎同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响，不由心下一惊：“这又是什么作怪？”
两人提着探照灯摸索过去一看，原来是那堆拼凑齐整的骨架随着妖兽眼睛一闭，哗啦一声散了架。
我和志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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