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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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我从满江龙出来,背着那个旧包,魂不守舍地走在大街上。天气闷热的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天的西南角还有滚滚的雷声涌动。我一路跌跌撞撞,来到涞河桥上。俯身看着静静的涞河水,我心乱如麻。回首和雪儿的半生牵挂,还有这半世的浮华,都是这般的不可思议错综复杂。我仔细回想着和雪儿相识相爱的每一个细节,仿佛是被人故意操纵的一般,注定我们只能擦肩而过。而这个操纵我们命运的人,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老天爷吧,此刻他可能就在某个高处,看着我冷笑......

    想到老天爷,我忽然心生愤恨。我用石块在地上画了圈,然后将那个包点燃。我一边拨弄着火苗,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就让雪儿继续为我保管这个包吧,有朝一日,她必须要亲手交还给我。

    就在火焰即将熄灭的时候,天空闪起一道白光,把涞河桥映照的亮如白昼。紧接着,一个落地雷在桥头的石柱上炸响,震得我耳膜呜呜发木,大雨旋即倾盆而下。我盘腿而坐,把脸贴在桥栏杆上,看着大雨已和涞河水连为了一体。恍惚间,雪儿就站在河面上,一边唱着歌,一边从我眼前腾空而起,顺着雨水慢慢升上了天空。那一刻,她依然目光如电,把周遭照亮。而我耳边似乎还有她唱《阿里郎》的余音萦绕。

    一把大伞罩在我的头顶,阿瑛站在了我的面前。她俯下身子,将我的头搂在她的怀里,在我耳边柔声说:“要是难受,就在我的怀里大哭一场吧!”我顺从的把头埋在她的怀里,但还是哭不出来。

    我在阿瑛的家里洗了个澡,然后穿上了她男人留下的衣服,从衣服大小看,那个男人的身材应该跟我相仿。阿瑛又拿出男人留下的95年拉菲,我们就坐在沙发上对饮起来。我一言不发,她也一句不问,直到两瓶喝见了底,我头晕目眩,就倒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这一夜,我的梦支离破碎,凌乱不堪。我梦见自己时而在大海上乘风破浪;时而在蓝天自由翱翔;时而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时而在田野里嬉戏打闹……

    早晨六点,我准时醒来,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夜,我都会在这个时间醒来。我发现我睡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阿瑛不知去向。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卧室的门没有关,阿瑛赤裸着身子,趴在床上,睡得很香。她的背很光滑,屁股溜圆,**被压扁在身下,像个饼。我没有惊醒她,重又回到沙发上躺下。我努力寻找着昨夜酒后的记忆,依稀记得,阿瑛趴在我的身上,一边亲吻着我的嘴,一边脱着她自己的衣服,而后来,我就失去了知觉。

    我再次入梦,梦见少年时我将要远行。父亲在门前的杨子河准备了一条船,叔父就挑着我的行李,把我送到船上,全村的人都来送行。当父亲将船撑离河岸,母亲就站在岸边,抹着眼泪向我挥手。我们的船徐徐前行,岸上站满了乡亲,他们都在向我挥手,然后渐渐向后移。船快到村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吴大海、江峰、黄金光还有盛立,他们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他们都是小时候的模样,他们也在向我挥手,只是不见秦晓君和刘义虎。我正在四下寻找,船就驶过了村口,来到了杨子河大桥下面。我惊喜的发现,秦晓君和刘义虎就站在桥上,刘义虎也是小时候的模样,可是晓君却穿着红西服,跟上次梦魇里见到的一般无二。他们也在向我挥手。可是,当船从桥下穿过,我再回头,他们俩不见了。我四下寻找,终不见他们的身影。只见一只水鸟被被网缠住,拼命振动着翅膀,发出“扑棱棱”的声音。我突然黯然神伤起来,就站在船头嚎啕大哭,泪水和鼻涕滑落到胸前,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我悲悲戚戚从梦中醒来,独自坐在沙发上,回想着梦里的情形,心情落寞,惆怅万千。而梦里那只水鸟振动翅膀所发出的声音却依然还在。原来是窗外吹进了的风,将茶几上玻璃茶杯下压着的一张纸吹得扑棱棱直响。我把纸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细小而工整的字:亲爱的,我去买早点,你等我回来!我忽然有些莫名的慌张,想要尽快逃离。

    外面的太阳已经老高了。我来不及洗漱就匆匆出了门。

    我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有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也在等电梯,有一只小狗正在她的脚下欢快地打着转。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满脸的狐疑,还有怪异的表情。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我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地从阿瑛家出来,还穿着她过去男人的衣服。这种情形,对长舌妇们来说,无疑是很有想象空间的猛料。她始终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让我心里很是恼火。我们走进电梯后,那只小狗开始在我的脚上嗅来嗅去,更让我心烦。我猛地一抬脚,吓得小狗“嗷”的一声,躲到女主人身后。女人赶紧抱起小狗,瑟瑟在电梯的角落里,惊恐地看着我,我对她视而不见,心里却泛起一阵快意。

    从阿瑛家的楼里出来,我昂首朝中央大道走去。我能感觉到背后有一群长舌妇们正在神色诡异地交头接耳,并且还对我指指点点。我忽然想和她们开个玩笑,就立正转身,然后后冲她们一龇牙,她们就惊恐地缩回到楼道里。过了一会儿,还有一只脑袋鬼鬼祟祟的探了出来。

    我顺着中央大道往北走,远远就看见一群人正在拆阿瑛的小木屋,他们把木头一根根撬下来,再敲打敲打,然后嘴里“哎嗨”一声,用力将木头扔到货车的斗子里,发出“咣当”的声响。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未做停留,然后站在涞河桥上发呆。经过一夜的暴雨,水位急剧上升,已将桥下的小径淹没。有条船上站着俩个穿着黄背心的人,他们正在捞着飘浮在水面上的杂物。这一刻,似乎有很多事情在我脑海里奔腾翻滚,却寻找不出具体的细节和头绪,于是脑袋就隐隐作痛。

    我目光涣散,步履蹒跚。行色匆匆的人们,大都对我视而不见,偶有人回头,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为了感谢他的关注,我就想向他报以一笑,可是我发现我只会龇牙,他就加快脚步,落荒而逃。

    我站在金光酒楼的大橱窗玻璃前,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领班小王正在给服务员们开列会。她们整齐的列着队,但却都把都扭过来看我,我以为她们认出了我,就冲她们一龇牙,她们哄堂大笑,惹来领班小王的一顿呵斥。小王还从我挥了两下手,示意我离开。我心里落寞无趣,只好默默转身。

    我站在苑东桥上举头望天,烈日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的嘴唇干裂,嗓子发涩,就张头四下寻找。终于发现了桥头的垃圾桶旁有个矿泉水瓶子,见里面还有一口水在晃动,就慌忙捡起来,举头一饮而尽。我一边砸吧着嘴,一边把手伸进垃圾桶里摸索。先摸出来一个橙汁瓶,像是个空的,但我不死心,就举起头,把瓶口对着嘴,可是半天也没滴下来,就用力一扔,心里骂着:狗日的小气。我又摸出一个,有小半瓶可乐,一口气喝了,还不过瘾,再摸,已经没有了。

    我失望的坐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看着马路上的车来人往。有对情侣从我身边走过,他们都带着墨镜,女的穿着白色紧身连衣短裙,黑色高跟鞋的鞋跟细长细长的,她撑着遮阳伞,走起路来忸怩作态。男人穿着褐色T恤,灰色裤子,手里提着一瓶绿茶,是满满的一瓶。我的眼睛就直了,紧盯着那瓶绿茶,跟在他们身后不离不弃。将要进地铁口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我。女人一脸的嫌恶,男人把绿茶举起来晃了晃,说:“是不是想要这个?”我用力点点头,他就扬手丢了过来。我一把接住,如获至宝,然后转身就跑。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害怕他们会反悔。

    喝完了绿茶,我感觉舒服了许多,就靠在花坛边的树荫下休息,以前家远就在这里拉琴。“要是家远在就好了,再听他拉一遍《人在天涯》”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醒了,准确的说,是被两个女人打架吵醒的。花坛边围了一大圈人,里三层外三层,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听到两个女人打骂哭喊声。一个哭着说:“是你老公死缠烂打地追我,你为何要杀死我?”另一个理直气壮地说:“你明知道他有家庭,还和他搞,还叫他跟我离婚来娶你,你还不该死吗?”我心里好奇,就蹲下来,从人腿之间往里看。只见一个年轻女人光着脚,她穿着低胸的吊带连衣裙,衣领被另一个女人的一只手拽着,露出一只**。她长发垂肩,脖子上一抹血印,一脸的泪痕。另一个女人年纪稍大,也是长发披肩,穿着大红花的睡衣,看上去有些臃肿,虽然头发正被年轻女人揪着,但表情平静。

    我看不出谁是谁非,旁边就有人小声议论。说年轻的女人是小三,年纪大的这个是原配。原配杀死了小三,是割喉的,然后原配自己就服安眠药自杀了,两个都死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两个都死了,我怎么还能看的到呢?

    正在纳闷,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猛一回头,只见晓君站在我的面前,穿着红西服。我激动不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不是死了么?”晓君点头说:“是死了,这些人也都死了,你不也能看的见吗”。他一边说着,用手向人群挥舞了一圈。见我一脸的茫然,他又解释说:“其实有很多人能看得到我们,只要达到一定境界,就像你一样,现在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你能通阴阳两界。”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晓君又说:“改天我带你见刘义虎,”我忽然心里一亮,说:“我能见到雪儿吗?”晓君想了想说:“她是四川人,我只能托人帮你打听一下,我会再来找你的。”说完,转身走了。

    天黑之后,我在满江龙旁边馒头店前,流着口水站了半天,老板不耐烦地施舍了两个馒头给我,我就蹲在绿化带边狼吞虎咽起来。吃完了馒头,我噎得脖子老长,就想去找点水。这时,三个大汉拦住了我,为首的是表弟阿二,他是金光酒楼的厨师。另外两个我不认识,但他们和阿二一样,都穿着厨师的衣服,想必是他的同事。

    阿二说带我回家,我不搭理他,扭头就想跑,却被他们合伙抓住。然后他们押送着我,回到了我们家小区门口。一进小区大门,我就又毛骨悚然、恐惧无比起来。我双手抓着铁门,死活不肯松开,并且发出“嗷嗷”的喊叫。于是,就招来了很多围观的人,有好事者还报了警。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等待警察的到来。我发现阿瑛就在围观的人群里,哀怨地看着我。

    阿二鬼鬼祟祟的,跟警察交头接耳了几句之后,警察就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他掏出警棍,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跟他们回去!”警棍的威力我是尝过的,我一下子就蔫了。

    电梯门开启的时候,那个高个子女人果然就站在里面,冷冷地看着我。我转身想跑,却被阿二拦腰抱住。我只好祈求他说:“能不能不乘电梯,我自己走楼梯上去,”几个厨子面面相觑。最后阿二一摆手,说:“你们两个在下面守着,我陪他爬上去!”

    阿二虽然年轻,但肚子很大,而我却身轻如燕。只到六楼,就把他甩的很远,心里就一阵冷笑。

    在我爬到十楼的时候,忽然心里一紧,只觉一股阴气朝我逼来。一抬头,楼梯口有一个细长的人影,我的耳边又传来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我立即又是毛骨悚然,背脊嗖嗖发凉,头皮一阵发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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