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5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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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湘夏仰头望望碧云山上浮动的云气,聚散依依,分合不定,依旧是那么的如梦如幻,可是最近几年,她总是隐隐地感到一种不安,也所不清为什么总是心里空落落的,就是觉得有事情就要发生。也许不光是自己有这种想法吧,或许师兄师弟们都也感觉到了,他们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又多了几分忧郁。

    慕师兄和左师兄去了北海,如果他们接到石青竹的信,估计也快到碧云山了,师傅的病情一直毫无起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如果不是知道她仍然还有呼吸,那和死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施湘夏望着半空,聚散的云朵好像在描绘一幅形象的图画,慕阳春他们师兄妹四个,只有自己一个是女的,自然得到师傅和师兄的关心多些,就连师弟孟无冬也不把自己当成师姐,很多时候都是细心关照。慕师兄这个人太过古板,冷峻严肃,不过为人正直,不徇私情,自己虽然不喜欢和他在一起,但却是自己最为敬重的人;二师兄左清秋,一想到左清秋,施湘夏的眉眼就显出笑意,这个师兄诙谐幽默,放荡不羁,游戏江湖,说话办事总是能讨自己的喜欢,虽然不时地被师傅斥责,但她知道师傅实际上是最喜欢他的,说他天生一幅济世的心肠,清静无为,通达天理,实是修仙好材料。

    想着左清秋,施湘夏的心里畅快了一些,想着平日左清秋引人发笑的行至和言语,不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过了许久,她暗自叹息了一声,心头似乎也有了无限的烦恼,这个左师兄是当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每次自己像他暗示情意,他都茫然不知,他是真的不理解,还是在装傻?那么就是嫌弃自己?施湘夏的脸上暗了一下,难道她嫌弃自己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吗?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施湘夏随即摇头苦笑,左师兄心性高洁,通灵天地,怎么会被世间的俗礼所束缚。这次他回来,自己一定要问清缘由,悠悠而过,已近百年,虽然百年的光阴对修仙的人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以后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百年,千年,万年,可是自己这颗心不能总是被悬在半空,何时才是个尽头。

    师弟孟无冬,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怪了,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际的人,性子也过于阴郁。可是这几年,她明显发现孟无冬的性情更加不可捉摸,下手也更很辣了。

    真是多事之秋啊!施湘夏感叹不已,先是慕师兄的弟子萧郁中了“裂魂”之术至今生死难料,紧接着孟师弟的徒弟黄叶地和陆青黄又在山下遇害,掌门说这都与幽冥之术有关,这才命俩位师兄去北海查看,没想到如今掌门又被毒倒,难道碧云山的千年劫数就要到了,这一连串的不幸,真的都是幽冥暗中做的手脚?

    不知不觉间,施湘夏漫步走到灵秀轩的门外,这里是掌门桃花仙子的寝宫,因桃花仙子是个女流,这里一般是不准派中男弟子进入,日常都是她亲自督促派中的女弟子们打扫庭院,服饰师傅起居。

    她经过菱花窗,无意一望,就见南宫菊神情低落地垂首站立在床边,锦绣的大床上,床帘低垂,桃花仙子睡在里边,寂静无声,

    南宫菊是施湘夏四个弟子中最小的一个,本是山下青阳城平阳侯南宫家的小姐,六岁时,南宫侯爷将女儿南宫菊送上碧云山,恳请桃花仙子将其女收为碧云弟子,那南宫侯爷本也是个修仙的道家,师出西州昆仑门下,算来也算是一家,又托了昆仑山朝阳峰紫霞真人的面子,师傅驳不了面子,这才命自己将南宫菊收下。

    发生事情的那天晚上,一直是南宫菊在掌门身边侍候,别人都没有机会接近掌门,再说掌门神通天地,别人就是想下手恐怕也不会得逞。施湘夏越想越是心惊,可是心中却始终不敢相信,心灵深处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南宫菊居然会向北派掌门下毒手,这个孩子虽然日常娇惯了些,霸道了些,但她秉性并不坏,胸无城府,天真烂漫,绝不是那种奸诈之人。

    施湘夏轻轻推了一下窗户,吱呀地一声轻响,惊动南宫菊。南宫菊一惊,猛地抬起头,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女的脸,粉白如出水青莲,艳而不妖,华而不俗,虽然脸带忧色,但却不减秀丽。

    南宫菊听到声响,立刻心神戒备,疲倦的神情一扫而空,一双如电的目光向窗外射来。等看到施湘夏,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原来是师傅,顿时满脸愧疚之情,两只大眼泪水充盈,泫然欲滴。

    施湘夏微笑点点头,向她一招手说道:“你且出来一下。”

    南宫菊跟着施湘夏来到离灵秀轩不远的一株花树下。南宫菊最近几天好像是消瘦了许多,显出了尖尖的下颚,脸上颜色憔悴。

    施湘夏关心地问道:“你最近休息的不好吧,脸色这么难看。”

    南宫菊躲闪着师傅的眼神,低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晚上睡一会的就好了。”

    “山上的师姐师妹不少,可以安排她们替换你一下,不要总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侍候。”

    “不,不,我不累,我挺得住!”南宫菊慌乱地只摇头,又说道:“掌门病了,我做弟子应该多尽一点心,何况,何况……”话说半句,南宫菊突然停住不说,低垂粉颈,一双春笋般的玉手不安地搓弄着衣襟。

    “何况什么?”施湘夏明显感到了南宫菊话里有话。

    “没什么!”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施湘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进一步追问道。

    南宫菊低头不语,脸色霎时间变的惨白,眼睛一热,鼻子一皱一皱地,眼泪流了下来。

    “有什么事,还不能对师傅说呢?”

    南宫菊泪流满面,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第磕了几个头,哭道:“师傅,不是我害的掌门师祖,请你相信我。”

    这一下倒把施湘夏吓了一跳,连忙把南宫菊拉了起来,替他擦了擦了眼泪,笑道:“傻孩子,谁也没说是你害的掌门师祖,你这是听谁说的啊?”

    南宫菊哽咽道:“是碧师兄和别人说时,我偷听到了,他说孟师叔怀疑是我在掌门的酒中下了毒。”

    施湘夏的脸色阴沉,暗中对孟无冬不满,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怎么可以随便怀疑山上的弟子,再说这第三代弟子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怎可随便就猜疑他们。那晚在赏花会上,不仅有南宫菊,其他的三袋弟子几乎都在场,即便是南宫菊离掌门近一些,那也不是怀疑的理由。

    施湘夏笑着安慰她道:“你别听他们混说,谁也没有怀疑你,师傅要是怀疑你,还能让你贴身服侍掌门吗?”

    南宫菊破涕为笑,想想也确实有道理。

    施湘夏道:“那一夜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你仔细地想想,别漏下一点细节。”

    南宫菊皱着眉,把那夜的情形又详细地说了一遍。施湘夏一边听一边想着,其实,南宫菊这番话,在事情发生后,她已经至少听了三遍了,而且每次听过,她都认真地分析一遍,还找过不少在场的弟子了解,根本没有一点破绽,说实在的,她完全不相信南宫菊是凶手,不但找不出一点动机,而且也没有这么笨的凶手。

    施湘夏低声道:“可是我们检验过,掌门的哪壶酒里确实是有毒的。”

    南宫菊的脸一下就变得很难看,迷茫地道:“那酒是我亲手从地窖里取得,一直没有离手,怎么可以有毒呢?”

    施湘夏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南宫菊,南宫菊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里一震,这还用说吗?事情很明白,有机会投毒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她已经有口莫辩了。

    南宫菊突然说道:“那酒是从地窖中取的,怎么能确定没有人在地窖中就投了毒?”

    施湘夏摇摇头:“我打听过当晚在场的弟子,掌门那壶酒除了自己喝之外,还赏赐给了你孟师叔,你说对吗?”

    南宫菊茫然点点头,那晚的情形她记得很清楚,掌门看到堂前百花盛开非常高兴,就名她倒了一杯酒送给孟无冬,孟无冬谢过后一饮而尽,绝对不会有错的。

    施湘夏道:“你孟师叔喝了酒之后安然无恙。只能说明毒是在你孟师叔喝酒之后投的。”

    南宫菊简直不敢相信,回想之下,孟无冬喝酒之后,那壶酒一直在自己的手里,怎么会让人投了毒呢?真是天大的怪事。

    这时,从大门外,尉迟兰急匆匆地走进来,见到施湘夏和南宫菊在树下说话,连忙过来施礼说道:“师傅,孟师叔在前堂等您说话。”

    施湘夏点点头向南宫菊道:“菊儿,你回屋休息去吧。”

    南宫菊默默施礼,愣怔怔地向后院走去,纤弱的背影消失在花丛中,脊背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哭泣。

    尉迟兰也感伤地叹了口气:“南宫师妹怪可怜的。”

    施湘夏道:“你也怀疑你师妹是投毒的人?”

    尉迟兰连忙摆手道:“她那里是那种人,可是我们相信她,别人却不相信她,特别是孟师叔,那张脸让人看着就害怕,既然他说是南宫师妹,别人谁还敢说话?”

    施湘夏也无奈地摇摇头道:“从今以后,你与雪梅轮流在掌门床前侍候,就不要南宫在过来了。”

    尉迟兰大惊:“师傅,你也怀疑是她?”

    施湘夏叹道:“现在是瓜田李下的时候,让她避一下也好,免得闲言碎语的。”

    尉迟兰低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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