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重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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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黑暗中,我举起手电朝四周照了照,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岩洞里,不由得暗吃一惊。

    只见下面不远处,一条暗河从岩洞底部流过,水下荧光闪动,水母的冠状裙像降落伞似的一耸一耸地在水里游动,散发出微弱的冷光,像浮动在水面上的一朵朵小雾。

    河岸两边大石磊磊,石面上生满黏乎乎的苔藓状的东西,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这时,一滴水珠从头顶落下来,正好落在我的脸上,我举着手电朝头顶上照去,发现手电根本照不到洞顶,只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又白又虚的光柱。

    我暗想,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在山谷下面几十米甚至更深的地方,在这么深的地底下还有空气,说明这座岩洞中肯定有连接外面的通道,或者岩隙裂缝什么的。

    从落差来看,只有沿着这条暗河往上游走,才有可能找到通往地面的岩隙裂缝之类,反之则会往地下越走越深,找到出口的可能非常的渺茫。

    望着前后看不到尽头的岩洞,我咬咬牙,打着手电沿着暗河朝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脚底就被乱石硌得生疼,我抽出刺刀,把潜水衣的两只袖管割下来套在脚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直到这时,我才弄明白自己正穿行在岩洞底部的一条暗谷中,暗谷两边被渐次隆起的岩壁夹峙着,越往里走地形越陡峭,有的地方崖壁几乎就是垂直立在黑暗中。

    这一段的河床被挤成了窄窄的一条线,水势变得湍急起来,我顺着手电的光柱仰头往两边一看,只见刀削斧劈般的峭壁上,到处是凸起的巨石,看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打个喷嚏或是落脚稍重一点它们都可能崩落下来。

    走着走着,突然光柱一晃,就见前面不远处,两块巨石拱起如门,收束住一条窄窄的斜坡,坡道上碎石满地,如人工铺设的一般。

    我精神一振,紧走几步来到斜坡下面,捡起脚下的石块借着手电光仔细端详,希望能从上面找出人工敲凿的痕迹,连看了几块我失望地把手里的石块丢到地上。

    看来,若干年前岩洞上方出现了塌方,这堆石块从岩洞顶部坠落,又顺着“石门”处的斜坡一路滚落下来,打眼一看就象是人工铺设的一般。

    踩着脚下哗哗乱响的碎石,就象踩在流沙上,每向前走一步都要往后滑落一点,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攀到“石门”下,倚着石壁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身后斜坡上传来“哗啦”一响,象是有人走在上面。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暗黑一片的岩洞里,听来却如同贴着耳朵根响了一声炸雷。

    但接着就想:在这山谷下面几十米深的地穴里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大活人?此时念头忽又一转,猛然想起我和姬红打开井口时听到的那声长长的叹息声。想到这,我睁大两眼随着手电的光柱在那道斜坡上扫了几遍。

    只见身后的乱石坡上,除了紧贴石壁立着几块泛着青光的巨石外,再就是一坡拳头大小的碎石块,连一根人毛都没有。

    也许是斜坡上的石块被我一脚踩松,刚才恰好滚落了一下吧。就在我回转身来的那一刹那,身后的乱石坡上“哗啦”又响了一声。这回可是听得真真的,听声音那绝对是一个人或者某种直立行走的生物踩在碎石上发出的声响。

    一念及此,只觉得身上的毛发根根倒竖,不用说已是鼻尖见汗。我猛地扭回身去,就见手电光里闪过一条灰蒙蒙的影子。就在这时,大概是接触不好,手电忽闪了几下突然灭了。当我把手电拍打亮了时,下面的碎石坡上已是空无一物。

    我关掉手电,倚着身后的石壁长吁一口气想到:不管那个灰蒙蒙的东西是什么,它既然跟踪我却又不敢让我看到它的庐山真面,只要我留心防备,料它也难对我猝然加害。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到出口才是正理,不然在这漆黑一团的岩洞里撞来撞去,不知还得冒出多少阴森诡异的事情。

    这样想着,我把腰里的刺刀拨出来攥在手上,一路摸索着继续朝岩洞深处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也不知又往里走了多久,反正脚脖子都酸了,周围的地形开始起了变化,岩洞里的空间越来越狭窄,手电光可以清晰地照到两侧的石壁上,还有十几米高的洞顶。如果没有估错方向的话,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山谷下面接近谷口的地方。那样说来,就在我头顶上方的地面上,不正是村子的位置吗?从时间推算,现在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也许这工夫大表嫂正忙着给一家人准备午饭,大姑在里间屋的炕上不停地唠叨:“米饭要大煮煮才好嚼烂……炒菜的时候少放点盐,上次你做的那个菜呀,鯸死个人。”

    堂屋里,正忙着做饭的大表嫂就会忙里偷闲顶几句嘴:“我说娘,你就安生在炕上坐着不成,要是嫌俺做的饭不顺口呀,你老就甭吃,等你儿子家来呀,让他重给你做。”

    悬想着地面上的光景,再看看眼前的处境,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的意思。照现在的状态,虽还说不上阴阳两隔,差不多也是一脚迈上了奈何桥。

    正自伤感,忽听前面隐隐传来鼓乐之声,初时还以为是幻觉,细听之下,声音虽细渺却是真真切切,鼓乐喧阗中好像还杂有鸡鸣犬吠之声。

    我暗吃一惊,循声找寻过去,绕过一块巨石,那细渺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正纳闷儿的工夫,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乐声竟是从身旁的岩壁里传出来的,不觉心头一凛。

    再仔细一看,发现眼前这面石壁同四周的崖壁有些不同,象是用一块块石块人工封砌的。这么说石壁后面应该是个洞口,或者通往外面的通道。说不定开凿那间石室的工匠当年就是从这里进入了这条地穴,石室完工后又把这条通道封死了。

    这样的推论看上去似乎也合乎情理,

    我把刺刀插进石缝,开始往外掏石缝里的泥灰,岩洞里空气潮湿,石块之间的泥灰早被水泡粉了,没掏几下,只听哗啦一声,几块斗大的石块带着泥浆从石壁上滚落下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半米见方的洞口。我用手电往洞里面照了照,里面象罩着一层雾气,到底有些什么根本看不分明。

    我一口气又扒下来几块石块,洞口一下子扩大了,足够一个人弓着腰进出,为防洞内设有弓.弩之类的暗器,我伏下身子刚往洞里面爬了几步,忽然感到胸口憋闷,便深吸了几口气,接着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突然意识到洞里可能有毒气,正要返身退出来,忽见山洞里面亮起了一盏灯火,我暗吃一惊,急忙关掉了手电。定定神再看,只见山洞里次第亮起的灯光眨眼工夫就把百十平米的洞厅照得亮如白昼,奇怪的是,也看不见这些灯光究竟是从哪里照出来的,感觉整个山洞里四面八方都在向外放射着光芒。

    在黑暗里呆得久了,骤然亮起的强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同时眩晕的感觉也变得更加强烈起来,尽管如此,眼前突然出现的景物仍让我大吃了一惊。

    我看到山洞里面竟藏着一座袖珍的城池。城内楼阁壮丽,屋宇俨然,城墙外则是另一番景象:

    但见杨柳临风,绿水绕城,水波树影相互映衬,雉堞下的树丛里还散落着几座茅舍,鸡声人语夹杂着犬吠之声从树影里隐隐传出来。

    我强忍剧烈的眩晕,眼睛一眨不眨地朝山洞里窥视着,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此刻,一大队人马正从洞开的城门里逶迤而出,刀枪耀眼,旗帜鲜明。不论骑马还是步行的,一律白盔白甲,骑手胯下也都是清一色的白马,连打着的旗子也是刺眼的白旗。

    人马又各分为两列,护卫着中间一座巨大的梓宫缓缓前行,整个行列气象森严肃穆,如压地银山般朝洞口移来。

    看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分明是古代送葬的仪仗,看这阵势与排场,绝非一般的大富之家所能铺排,能享此哀荣的,不是王侯,也必是建有惊天动地之功的朝中勋贵。

    只是人马仪仗还有身后的城池楼阁,比例较之常人常物都着实小了几号,不论骑马还是步行的全都是一尺来高的小人儿。

    我知道是遇上了鬼物,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不消片刻,几个骑在马上的小人儿已行至近前,眼看就要撞到自己眼眶子上了,此时再想退出去已来不及了,我壮起胆子大喝一声,同时“呼”地站起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膝盖下的几个小人吃惊非小,纷纷勒住马缰仰头望着我,脸上现出惊异的表情。人马队列一下子就乱了,其中一个头脑模样的小人儿细着嗓音喊了一声:“有生人入此,快快下马!”骑在马上的小人儿们一阵忙乱,竟眼瞅着纷纷从马上跌落下来,人头和四肢也从它们的身体上掉下来,劈哩啪啦滚落了一地。

    我大吃一惊,扭身就往外跑,忘了洞口的高度只够弯着腰进出,头“咚”一声撞在了石壁上,眼前金星乱冒,疼得我差点背过气去,脑子却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

    待眼前的金星散去,四下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刚才的景物已经消失不见了,山洞里重又变得漆黑一片。

    我急忙摸索着打开手电,捡起滚到脚下的一颗人头定睛一看,发现捏在手上的小人头居然是陶土烧成的。又握着手电往四下里一照,这才看清原来所有的人马器物都是陶制泥捏的陪葬冥器,连那具巨大的梓宫也不例外。

    再看后面那座壮丽的城池,竟是画在岩壁上的一幅彩绘壁画,壁画前的地面上凿有一条二米来宽的石槽,里面注满了水银,手电光扫过,反射着刺眼的银光。心说这就是刚才看到的护城河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打开洞口时突然感到胸口憋闷头晕目眩,原来是这条注满水银的护城河闹得。刚才看到的景象肯定是幻觉。看壁画上的楼观,还有陶俑身上的衣物服饰,应该是汉代的,那这山洞被封闭起来少说也快二千年了,水银挥发后产生的汞蒸气积聚在洞内散不出去,一旦被人吸入,就会产生幻听、幻视等一系列幻觉。

    但仔细一想又不对,就算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可在进洞前我就听到的那细如游丝的鼓乐声又该如何解释。

    想着想着头又疼起来,简直都要裂开了,只好不再去想。心说这山洞里面无论藏着什么,但肯定不是通往外面的出口。

    从山洞里退出来,呼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顿觉头疼减轻了不少。

    看来这个山洞是一座用来陪葬的仪仗墓,结合周围的地形来看,在这道崖壁上应该还有一座主墓才对。

    想到这里,我举起手电往仪仗墓上方的崖壁一路照上去,

    手电光扫过头顶上的崖壁,因为岩洞里空气潮湿,石面上罩着一层水汽,从这样近乎垂直的角度往上看,崖壁上泛着灰蒙蒙的光。突然,我看到头顶的岩壁上出现了一个个方形的石孔,呈“之”字型排列朝着上面延伸着,石壁上还留有明显的大火烧过的痕迹,看来这道崖壁上曾经有过一条横空栈道,后来被大火烧毁了。在更高的崖壁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我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往上面一照,不由一下怔住了。

    我看见在七八十米高的地方,崖壁凹陷进去一大块,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边缘齐整,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洞口。两侧的崖壁上还各有一座类似石塔一样的建筑,因为距离太远,岩洞里的空气也不够通透,所以只能分辨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对墓阙,而且是在崖壁上镂空凿出来的,再一细看,不禁吃了一惊,脱口喊道“三重阙!”。

    “阙”这种建筑形式,源自西周,本来具有神圣的意义,只有天子雉门和都城的城门外才能建造,以壮观瞻而别尊卑。

    大约从西汉开始帝陵的神道两侧也开始起阙,即墓阙。到了西汉中期,王侯显贵的墓前也纷纷起阙,但对阙的形制有着严格的限制:“王二出阙,侯一阙。”

    所谓的“三重阙”,就是阙上有次第三座屋檐,主阙最高,主阙外侧的两重子阙屋顶次第降低,也叫“三出阙”,本是最尊贵的阙制,属天子专用,是帝陵的重要标志。

    据《汉书•霍光传》记载,重臣霍光死后,“太夫人显改光时所自造茔制而侈大之,起三出阙。”这在当时就被指斥为“侈大,侮上。”

    霍光墓在陕西咸阳,而汉代二十六帝的陵墓各有其所,或在关中,或在洛阳,距离此地最近的也在千里之外。那么在这豫南的大山深处,竟然出现了一个“三重阙”的大墓,墓主是谁?他既然能享得起此等哀荣,又怎么会无视《葬仪》,全然不顾风水上的大忌,把墓穴建在了这条巨大的岩洞里面。

    这其中必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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