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乱弹王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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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第十章乱弹王老六

    眼看就到11月了,西北风呼呼刮着,住在家里都有点冷,农村人大都烧了火炕。白天的冷不算什么,一到晚上的冷那才叫冷,穿着棉衣还在发抖。可是,高自泉却睡在工棚里,他和王老六晚上看工地,抽桥基坑里的积水,要是不抽,水就会淹没基坑,沙石就会散到坑里把基坑填埋,第二天就要重新返工。工棚外生了一堆柴火,火苗呼呼,烤的人浑身暖暖的。王老六还没有来,高自泉独自坐在火堆旁边想心事。他是山东人,爷爷为了冲破封建婚姻的束缚,领着奶奶跑了13省,最后落脚在这里。那时,爷爷28岁,奶奶18岁,他们一路走,一路给有钱人家干活儿。爷爷在家挂过面,有技术,到了兰州就在一家作坊当了师傅。那是民国十八年,全国好几个省份大旱,只有甘肃没有受灾,没有饭吃的难民就云集兰州,民国政府的救济满足不了,难民就向甘肃的农村跑。主人家是兰州城里的大户,有人在省政府里当官,每天也拿出几百把挂面向灾民发,挂面的需求也因此大了。爷爷手下有30多个工人,他们大多都是难民,爷爷只给他们传授一些基本的操作技术,关键技术她和奶奶做。他们把好挂面包装交给主家,吃的是挂面头和洋芋,没有挨过饿。奶奶在兰州生下了父亲和叔叔,到父亲八岁时,主家当官的因和马步芳闹矛盾,被马家军下了监狱,为了营救家人,散尽了财宝,作坊倒闭了,爷爷就领着奶奶、父亲和叔叔一路讨饭来到了高家村。

    高家村在西武当脚下,距离西武当20公里,林林河从脚边流过。这儿是大森林,人家稀少,爷爷就在山上向阳的地方砍树枝搭了庵子住下,在开阔处挖掉荆棘开出一片土地种了小麦、玉米。一到农闲,爷爷就着高崖挖窑洞,整整挖了半年才挖成。一家人才住进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再也不遭风吹雨打的罪了。解放战争时期,父亲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在陕南得了汉病,都没有了呼吸,差点活埋。连长是陕西人,他亲自到埋人现场看父亲,一见他还有口气马上让抬了回来。连队里熬了一大锅药汤,让大家喝,又请医官给父亲看病,使他转危为安。那连长是中共党员,在一次战役中摔众起义。父亲挂念家里,就要求回家,部队发了路费,让他回去。土改中他家被定为贫农,父亲还被选为贫协代表。大包干后,父亲在一次为集体伐树的过程中不幸遇难,不久,母亲也因悲伤过度而早早离开。高自泉姊妹们8个,弟兄6个,他是老三,两个姐姐嫁到了本村,兄弟们早已分家。他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10岁,女儿6岁,儿子叫高发,女儿叫高兰,高发和王小科在一个班级上学。王小科上学迟,又加上留了一级,这会儿就和高发同级,两人也就有了伴儿。

    高自泉的媳妇是本村一组王家女儿,与王副支书是一个户族,她管他叫叔叔。高自泉当过兵,部队回来就在柔水镇当写材料的临时干部,赶上那年招转乡镇干部,他的人缘好、工作好,就被转正了。高自泉当兵时有一段笑话,至今还再流传。他验上了兵,接兵的人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说:“你明天到柔情湾酒家202号来找我,如果我不在就打电话。”

    高自泉早就听说要想当兵,就要给接兵的送钱,否则验上也不行。他就不信这个邪,非要试试。那天他找到了接兵的就说:“我的身体没嘛哒,已经验上了,我家里贫穷,你要是想问我要钱我拿不出来,你如果以此为借口不要我当兵,我就去告你。”接兵的人没有想到索贿索到石头上了,也就不敢问他要钱了,还保证把他带到部队。走的那天,媳妇去送他,晚上在招待所的院墙边他和媳妇亲嘴后,又要求吃奶,由于响声太大,惊动了保安,人家一看是个参军的青年,就笑一笑走开了。

    高自泉在部队属于高才生,他上过高中,高考只差1分。他写材料,办板报,弹琴拉二胡样样会,成为连队的活跃分子,很受连长的赏识,连里把他调去当了文书。到第三年才说转自愿兵,发生了一件事就结束了他当兵的历史。有个战士的妹妹给哥哥寄了一封信,里边有一张照片,他私自拆开信封,留下美女照片,又给美女写了一封求爱信寄出。正当他美滋滋的等着美女回信时,连长叫他谈话,严肃指出他私拆家信是违法行为,让他向人家道歉,并在全连会议上公开检讨。他按照连长的要求做了,人也就丢在了部队,转自愿兵的事泡了汤,这年冬天退伍回家。

    高自泉正想着,王老六来了,他一来就热闹起来,不是说历史故事,就是唱秦腔。他把下河东唱的烂熟,赵匡胤的36哭,哭的人心酸。高自泉在一边敲着铁锨打板眼,唱到激动处,他们合唱。高自泉喜欢听秦腔,但唱不好,记不住谱子,戏词也记不全,丢三拉四不说,还常常串戏,乱了朝代。王老六说:“唱戏的人要有天性,天生不是吃那碗饭的人根本就干不了,象你,天生是当干部的,走到哪里都是干部。我就当不了,我一看见人找你们处理这事那事就烦。”

    “老范他娘穿绸子哩,天赶这里了。我不会当,也当不好,大家有意见”。他说了晚上开两委会表决桥基的事,“本来就是一件小事,有人却大做文章,差一点黄了会。要不是我犟住,修桥就会停下。”

    “按理说吧,桥基是大事,但要放在咱们这个小村上就是小事了。五六组200多口人,不会走多么大的车,挖不挖基础都不会塌。”

    “挖还是要挖的,按有些人的逻辑,挖不到干泥上继续挖,要是10米、20米还不见干泥怎么办?桥还修不修?钱在哪里?”

    “钱是个问题,东西又贵,咱们两个拳头攥的一样紧,拉这么大的工程,那儿不花钱呀。你顶住对着哩,像个当家的,让他们乱口调舌,还不乱套了!”

    高自泉听着王老六的话感觉很舒服,象三伏天吃了西瓜一样的爽快。他说:“还是王叔理解我呀,咱们有共同语言。我还有个想法哩,以后要建村上的自乐班,恢复你的皮影戏,让你的戏箱子为新农村建设服务,你说行吗?”

    “好啊,现在的人有电视看,皮影戏不值钱了,我的箱子都尘封几年了,我的嗓子早已痒痒的难受了,你说那天唱戏,我就组织人马。”王老六高兴地又唱了几句。

    “我们要组织自己的皮影戏班子,要培养新人,如果你们这代人下世了,皮影戏还不是永远灭亡了吗。”

    “也是。这个行当里的各路活儿,我都会,我来当老师,培养一批新人出来。”

    “我在省里看过现代版的皮影戏,都是塑料片片做的人人,人人虽然大,就是不好看。”

    “那是。我的皮影人人全是牛皮做的,虽然是旧的,那个刻工呀,装色呀都是上等的货,那是咱县上刻皮影人人高手陈招贤的杰作。他人都不在了,他成套的作品也就不多了。去年有人找到我出3000元买皮影戏箱子,我都没卖。”

    “你的皮影戏箱子已经是文物了,升值的空间很大,轻易不要卖。”

    “我的箱子跟随我20多年了,有了感情,想传给儿子。可惜那小子不争气,不爱好啊。”

    “儿子有信息吗?”

    “没有。”

    一提起儿子,王老六就来气,话也就少了许多,光顾抽烟,火光映红了脸。天上的星星眨吧着眼睛,窥视着火堆旁静坐的两人,似乎要偷听他们的谈话。远处的山野落在夜幕里,黑漆漆一片,分不清哪里是森林,哪里是山岗。林林河水淙淙东流,它早已绵善成了羔羊,屈服在人们的脚下。西北风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工棚上的彩条布被吹的哗啦啦响。高自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裹了裹大衣说:“老六叔,天不早了,你睡吧,呆会儿我叫你。”

    “还是你先睡吧,人老了有三个毛病,爱钱、怕死、没瞌睡,我来值班。”

    高自泉也确实困了,就和衣倒在工棚里,不久就进入了梦乡。高自泉从一开工就住在这里,那怕晚上开会再迟,也要去工地住下。王老六看工地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老了,干体力活不行了,为了完成组里分配的修桥工日,就在晚上看工地,每天记一个工日。看工地是个辛苦活,不光是睡觉,还要抽水,巡查,防止人偷工具、材料。王老六很负责,他在人们下工前早就到了,把人们撂下的工具收拾整齐,看看工地上还有落下的东西没有。如果高自泉半夜不来,他会坐到半夜。也许是这几天太疲劳,他眼皮打了架,不知不觉倒在了火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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