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宫中秀女相倾轧,以攻为守可保身 1 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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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宫中秀女相倾轧,以攻为守可保身

    乌苏明秀哪里能想到这么一出,可现在骑虎难下,却不得不做出些什么。要真说,自己若是方才没有将贞兰那一军,自己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个时候,明秀不由得第一次有点儿气恼自己的牙尖嘴利未免太不过脑子了,居然就让自己这么白白地扔了面子。转身看向一旁的舒敏,想着自己毕竟和舒敏是比较交好的,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舒敏站出来平衡一下,可能事情就不会是这么尴尬了。

    可舒敏怎么会让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得逞?顺着乌苏明秀的眼光,只能看到舒敏捏着贞兰的手,躲在贞兰的身后,似乎是对面前的事情一点儿处理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着贞兰去主导整件事情的方向。

    明秀看着贞兰傲气凛然的眉眼,再看看躲在贞兰身后的舒敏,无奈之下只得认栽。“正红旗乌苏氏明秀给贞兰姑娘……”话未说完,却看见对自己冷若冰霜的贞兰一脸温柔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舒敏,“敏儿,已经净手了吗?若是收拾好了,咱们就先去前院儿吧,毕竟时辰也不早了呢。”

    舒敏看着贞兰姐姐这样的举动,也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装着怯生生地点点头,“兰姐姐,敏儿收拾好了,咱们可以……”随即话头一断,看向身边行礼中途被打断的乌苏明秀,“可是兰姐姐……”

    话未说完便被贞兰不由分说拉出了房门,“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咱们先去前边儿,真有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就这样,两个人把乌苏明秀一个人尴尬地留在了原地。

    而乌苏明秀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玫红色的指甲深深刻在掌心里。这个该死的富察贞兰,还真是欺人太甚!而且,她现在对舒敏的“怯懦”也开始心存不满起来了,若不是舒敏那般不经事,就舒敏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将今天的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心里想着,恨恨地坐到了自己小隔间的床上,折腾着床头柜子里的东西生着闷气。在家里,她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是平时自己无缘无故地心情不好了,也有那么几个任打任骂的丫鬟在跟前儿伺候着,哪还轮得上和这些个东西置气?!乌苏明秀想着,将手里的东西更狠地摔了一下。

    却说这边,舒敏和贞兰出来兰芬院,慢慢往储秀宫前面踱去,舒敏方笑着拍了拍贞兰的手,“兰姐姐,真没想到,你这样子凶起来,也还真有些气势呢!”

    贞兰笑得更是艳丽,那满脸满眼的笑意生生晃花了舒敏的眼,自己这位贞兰姐姐还真是个人家人爱,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呢!贞兰水葱般的手指戳上舒敏的额头,“哼,只知道说我会演恶人,却不知道你这小媳妇儿究竟是和谁学的,竟是这样的相似!”贞兰和舒敏是很相熟的人,自然是知道舒敏平时的为人处事的。要真说起来,舒敏虽然慵懒,但却是完全能够撑得起大场面的人,像今儿这般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贞兰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舒敏撇撇嘴,把身子往贞兰的怀里靠了靠,“唔,兰姐姐的怀抱真舒服啊!嘿嘿,受气小媳妇儿吗?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吧。兰姐姐还真以为敏儿就怯懦不起来了?”因为撒娇,舒敏本来杏核一般圆润的眼瞳就像是月牙一样眯缝了起来,发出璀然的光亮,就好似天上的星辰掉进去一般。

    贞兰看着舒敏的娇态,不禁失笑,用掌心揉了揉舒敏的发顶,“就你个小鬼精灵会贫,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宫里吗?这般不注意的走姿,也不怕别人笑话乌拉那拉家的嫡小姐!”话虽是这么说,贞兰还是支撑着舒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想努力让舒敏更舒服些。

    舒敏听到贞兰这样的话,微微嘟了下嘴唇,身子倒是从贞兰的怀里直了起来,可一只手却牵住了贞兰的衣角,“好姐姐,你就舍得妹妹这般辛苦吗?不知道斗智斗勇什么的最麻烦了,敏儿最讨厌了!”

    贞兰反手握住舒敏的小手,“行了,小丫头就会撒娇,咱们赶紧走吧,别真有什么事儿就不好办了。”毕竟,这是进宫的第一天,若是第一天就让人捉住了把柄,怕是之后的事情就不会那么顺风顺水了。

    坐在房间里的乌苏明秀显然没有把去前院儿的事情当回事,她现在正坐在自己的妆台钱仔细地给自己用彩绸编着辫子。毕竟,带她进来的公公说,前院儿的事情都是要等到用过午膳之后才会安排的,就算自己现在过去,也只是自讨没趣儿,站在大太阳底下挨晒罢了,又何苦像那两个傻子去找那份儿罪受呢?

    而舒敏和贞兰两人,是因为贞兰曾有一个族姐是当年赐了亲王世子做福晋的,而作为过来人,这位大姐姐,劝贞兰说,若是上面吩咐下来让午膳之后过去,那最好是午膳之前一个时辰,大概将屋子收拾一下便先过去。因为,按着规矩,是要在午膳之前将宫里配的很多,像是统一的衣物,针线活儿,饰物,甚至是派来的丫鬟,姑姑,和嬷嬷都要好好吩咐过了,才一起在储秀宫的大厅里用膳的。而在储秀宫统一用膳也就这么一次,以后便都是自己房里的事儿了。当初这位大姐姐并不知道,还真以为是要等到午膳用罢才去面见嬷嬷的,还是同屋一个好心的秀女告诉了她,这才没有酿成大错。据她所言,在她们那一次选秀,有好几个秀女就是因为没有得着这□□的消息,被嬷嬷们记了御前失仪,差一点儿连皇上的面儿都没有见着呢!

    没有多久,舒敏和贞兰便已经到了储秀宫用来安排事情的前院儿。说是前院儿,倒不如说是一个带了通透花厅的小花园子。花园子很漂亮,甚至还引了活水做假山喷泉,看上起钟灵毓秀的,还真是衬储秀宫这个名字。因为遍植了花草树木,这里一点儿都不晒,反而有些屋内没有的清爽。

    舒敏伸着脑袋看了看,花厅里似乎没什么人,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花厅肯定是完了安排事情的时候才会让人进去的地方,便拉了贞兰,两个人找了一处秋千架坐上去,静静等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嬷嬷们。

    舒敏她们并未等多久,便听到一阵略微嘈杂的声音从前院儿一个屋子里传来。那屋子并不是像花厅一样宽敞,反而只是一个小小的厢房大小的地方。舒敏与贞兰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从秋千架上站起身来,朝着花厅外的方向走去。

    果然,一个嬷嬷岁数的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这位中年妇女看上去并不像是她们认知里的教养嬷嬷那样膀大腰圆,面色冷厉,而是微微笑着,“两位姑娘来的可真早,不愧是出挑的秀女,让老奴这种当了多年差的人也觉得是少见的伶俐人了!”

    舒敏和贞兰冲那嬷嬷颌首,“嬷嬷谬赞,舒敏(贞兰)不知如何称呼嬷嬷,还望嬷嬷不要怪罪。”

    那妇人笑得越发慈蔼,“两位姑娘不必客气,老奴是这储秀宫的管事嬷嬷,你们叫老奴翠姑姑便是了。”

    舒敏与贞兰一听这话,马上端出了十二分的小心,真没想到,自己一来了就正好撞上了这储秀宫的一把手。她们现在可不认为这位翠姑姑笑得这样慈蔼是什么好事儿了。在这样吃人不吐骨的皇宫,能做到翠姑姑这样的位置的人岂会是一般人物。

    舒敏和贞兰又是一个请安礼,“舒敏(贞兰)不知是姑姑,方才有所唐突,还望姑姑海涵。”

    翠姑姑抿唇微微笑,“两位姑娘还真是懂礼识礼的大家女,老奴哪有那么多小心眼儿要和姑娘这样身份的人计较。”说罢,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两位姑娘指不定哪一日就是老奴的主子了,只说是老奴不唐突姑娘们便是,姑娘们横竖是主子,哪里说得上是唐突老奴呢?”

    这翠姑姑本是太后陪嫁进宫里来的,当初太后恩典,赐了好一批宫女出宫成亲,甚至还备了嫁妆。身为太后的陪嫁丫鬟自然也不可能有所亏待。只是翠姑姑本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伺候太后娘娘,当时寻死觅活不愿出宫嫁人,后来太后便允了。再后来,太后身边有了玉沁姑姑,而翠姑姑岁数大了,也找了个亲王府管家成了婚,翠姑姑再呆在太后身边已经不合礼制,所以这么一来二去的,太后身边最得力的翠姑姑便成为了储秀宫的大管家。

    舒敏贞兰二人听得翠姑姑这样说,也还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只能默默笑着推脱说,“姑姑净会打趣我们了……现如今我们哪有那样尊贵的身份……”

    翠姑姑却还是笑意盈盈的,“也亏得是两位姑娘来得早,要不然,太后娘娘的意思,老奴还怕会办不妥呢!两位姑娘跟老奴来吧……”

    舒敏与贞兰对视一眼,太后的意思?难不成,自己和其他的秀女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安排吗?

    这一回,她们跟着翠姑姑进的并不是刚才有嘈杂声传出来的那间厢房,而是相对的另外一间。也是进去之后,舒敏和贞兰才发现,原来自己想的究竟有多么简单。那厢房竟不是外面看到的狭小,而是内里别有洞天。

    翠姑姑看着贞兰面上显露出来的略有些吃惊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舒敏的神色如常,嘴唇微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其实,舒敏并不是神色如常,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布局的房屋,但,转念一想,这里是皇宫。在古代,皇宫里拥有的东西从未见过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惊奇的事情,而舒敏又素来善于表情管理,自然而然面上那一点细微的波动也没有让人看出来。

    而两人在这屋里稍坐了片刻,门就让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宫女,冲翠姑姑点了点头,“翠姑姑,娘娘安排的人已经带来了。”

    翠姑姑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嗯,我也已经把两位姑娘请来一阵子了。”

    而那年轻宫女的身后,跟了两个和她年岁都差不多的宫女,看上去比贞兰和舒敏都稍微年长一些。

    “奴婢绫罗给姑娘们请安。”“奴婢琉璃给姑娘们请安。”

    这两个宫女这么一分开请安,舒敏便听出来了,这两个人并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其中一个是太后宫里的,而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那绫罗显然是比琉璃稍大一些的,看上去更为稳重些,而琉璃显然就要稍微活泼些了,看上去和舒敏身边的秋画很是相似。

    翠姑姑看了看几人,冲那带人进来的小丫鬟挥挥手,“行了,喜圆,这儿没你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那喜圆应了一声便悄悄合上门离开了。

    绫罗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说道,“舒姑娘,奴婢是太后宫里的,太后娘娘特意嘱咐了让奴婢来伺候姑娘的。”舒敏听了,舒了口气,看来太后娘娘对自己还是比较优待的。但转念一想,舒敏便觉得很是奇怪了,跟在自己身边的是太后宫里的,那另一个呢?那个听名字就不是太后宫里的婢女又是什么人派来的?

    只是,还不等舒敏和贞兰发问,绫罗已经先一步解答了舒敏的疑问。“贞姑娘,这位琉璃妹妹是太后娘娘专门从万岁爷宫里讨来,□□好来伺候您的。”言外之意就是,这是太后娘娘下了辛苦的,要贞兰好好记住太后娘娘的这份恩宠。

    只是,太后为什么要从万岁爷的宫里挑人呢?这么偌大一个后宫,从哪里不能挑些人过来,就算是太后宫里要挑些人来服侍,也并不是再找不出来了。舒敏虽说从未在宫中管事,但府里的规矩自然是和宫中相仿的,在府里,她若是想要从宋格格的院子里挑些丫头,尚且要和那婆娘打个招呼,太后娘娘这般,不就是专门把贞兰姐姐往万岁爷面前推吗?

    想到这一点,舒敏后背一凉,别是太后准备把自己招来做孙媳妇儿,顺便让贞兰姐姐做儿媳妇吧?!

    舒敏偷偷用眼角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贞兰,只怕贞兰姐姐还未想到这点,就算是想到了,以贞兰的性子,家世,怕也就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嫁给那个半老头子吧!

    琉璃似乎并不怎么服气让自己侍候贞兰。其实本来太后娘娘那里的玉沁姑姑叫她去的时候,是打着找人伺候舒姑娘的名头去的。就算她是在乾清宫里侍奉的,却也知道这位舒姑娘的不简单。谁曾想,这般来了,居然是让她侍候那位贞姑娘。贞姑娘虽说人很是漂亮,可毕竟不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眼面前儿的红人儿啊!宫里的人私下里早都猜测过了,这舒姑娘是仙去的太皇太后捧在手心里的宝儿,是太后的眼珠子,连皇上都赞不绝口,更有宫人撞见舒姑娘和四阿哥有过交流,甚至在内务府的小太监还说了,九阿哥还常常给这舒姑娘的府上送去东西。她们做奴婢的早就猜说,这舒姑娘肯定是上面要赐婚给皇子阿哥的,跟上这样福分大的姑娘,将来肯定也是能摊上好事情的。眼角将一缕不满的光悄悄射向了站的恭敬的绫罗,便很快摆上了笑脸。

    琉璃以为,自己刚才的神态并没有任何人看得见,还满脸笑意地迎向贞兰的目光,却不知道,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话的舒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贞兰听了绫罗的介绍,笑意盈盈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琉璃,“多谢琉璃姑姑了,贞兰初初进宫,并没有什么规矩,凡事儿还是要多仰仗琉璃姑姑了。”话说得很客气,虽然在这样的情境下她是正儿八百的主子,却一点儿主子架子都没有。

    琉璃听贞兰这样说,心里对现在这个暂时的主子更是不满意了。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看似就好欺负的主子呢?若真有一日受了排挤,自己还不是首当其冲被波及的人了?

    而绫罗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像普通侍女一样站在舒敏的身侧。她是太后娘娘从身边的二等宫女里面挑出来特意来时候舒姑娘的,虽然她这么多年在宫里常见舒姑娘进出,知道舒姑娘是个有分寸知礼仪的人,但现如今,舒姑娘这么将他们两个太后娘娘派来的丫鬟晾在一边,自是有她的用意。

    来之前,玉沁姑姑虽没有说别的,却一再嘱咐自己,说一定要听舒姑娘的话,若是舒姑娘不让说,自是有姑娘的道理。舒姑娘心思敏捷,并不是她们这些小奴婢们能揣测出来的,只需跟在姑娘身边察言观色便是了。更何况,向来不愿理事的太后娘娘都和她说了,“敏儿是个喜静的孩子。”这般话的意思,还不是明摆了,舒姑娘不喜欢身边的人多嘴吗?

    舒敏看了看周围的人,现在好像是有些冷场了。翠姑姑自从两个丫鬟进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很明显,像类似于奴大欺主这样的事情,翠姑姑是不会去插手了。而绫罗,看样子,太后娘娘和玉沁姑姑对绫罗的教育还是很过关的,这样一副不吭声的沉默样子的确挺如自己的意。

    大概静了有一两秒的时间,舒敏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角上,似乎是故意没有轻拿轻放,茶盏和杯盖碰撞着,发出了些微清脆的声响。

    舒敏笑着站起身来,执起绫罗的手,“敏儿还真是惫懒了,居然都不知道招呼绫罗姑姑。姑姑不会怪罪吧?”话尾微微一挑,声线听着格外媚人。

    绫罗却不觉得,这是舒姑娘在埋怨自己。到了这宫里来,进到储秀宫这地界儿,就算你以前是太后,甚至是皇上身边儿当红的人物,在这里也只是伺候新选秀女们的奴才而已。玉沁姑姑教导了她许久,这样微小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绫罗微微一撤步子,便准备行礼。“奴婢不敢擅专,奴婢只是个侍候人的下人,当不起舒姑娘如此称呼。”

    舒敏是习武出身,早就拦住了绫罗的动作。说实在的,这个姑娘还是很讨她欢心的,看上去老实本分又是个做事情的,舒敏身边,总是喜欢用这类的人。“那,既然如此,敏儿便唤您做姐姐姐姐,这该是不为过了吧,是不是,姐姐?”依旧是温柔笑着的眉眼,依旧是疑问的语气。

    绫罗瞬间便知道了,可能这位小主子是想要敲打敲打贞姑娘身边儿的琉璃,怕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了。能被太后挑出来伺候太后心中的红人儿,怎会是一般心思就能应付得了的?当下也笑笑,应道,“姑娘说哪里话。奴婢们到了这里,便是姑娘们的奴婢了,姑娘若是跟奴婢生分起来,岂不是还要把我们这些个奴婢都娇惯成刁奴了?姑娘对下人,可不要存了娇惯的心思,不然,些许个不长眼的奴才,怕是要欺负到姑娘的头上去了!”这个琉璃,她是知道的,当初玉沁姑姑一起嘱咐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宫女似乎有些攀高枝儿的意思,一听说是来服侍贞姑娘,面子上便不怎么好看起来,对自己也是冷言冷语的。但绫罗本人,并不是个喜好争斗的,琉璃如此排挤,她也无非就是笑笑,忍忍就过去了。横竖自己是抢了人家心目中的好差事的,吃点儿小亏也不算些什么。只没想到,这胆大的奴婢,居然妄想着欺侮到贞姑娘的头上去了。舒姑娘和贞姑娘感情素来是好的,又怎可能让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平白欺负了去。故而绫罗现如今,也只是帮舒敏把舒敏并没有说透的话,点了个清楚。

    舒敏听完绫罗的话,心里一惊,看向一脸沉静的绫罗。真没想到,太后安排到自己身边儿的,居然是这么个心思缜密的人。她原想着,这绫罗能顺着自己的话说两句便算是好的了,毕竟这才是刚刚见面,并没有那么多默契可谈,可谁知,这绫罗的心思居然这样仔细,将自己想说透想点明白的事情讲了个透彻,这份儿伶俐,已经快要赶上跟在自己身边儿呆了三年多的春书秋画了。这般想着,绫罗在舒敏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层。而那个原本看见活泼,神似秋画的琉璃,却一下子形象全无。

    翠姑姑本来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地喝茶,毕竟在太后身边呆了二十多年的人,又怎可能是个没有见识的。要真说起来,这后宫的争斗,主子和婢仆,只是最为简单平淡的了。她随侍太后多年,别说是主仆争斗,就是万岁爷的妃子厮打起来,也只当做是畅春园戏台子上唱“大闹天宫”罢了,看得多,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她原本只想稳坐钓鱼台,学古时候的姜太公观棋不语的。谁曾想,这舒姑娘却是个厉害人物,竟和那绫罗一唱一和地,活活说红了琉璃的脸。别人不知道,可她翠姑姑知道,这个琉璃,其实是太后娘娘怕勾去了皇上的魂魄,才故意选出来服侍人的。琉璃姑娘与先皇后颇有几分相似,只是性子远不如先皇后温软,显得过于跳脱了些。但终归那么副皮囊,还是会让万岁爷另眼相看的。虽然万岁爷耽着她那性格,并未有什么明显的宠幸的意思,但她们这些下人怎么可能不是心思活泛之人,这样的宫女儿,就算是去侍候人,也除非是指派的主子刻意去打压,倘使是她们这些人也在一旁,这错儿便全落到她们这些个旁人的身上了。

    眼瞅着琉璃的面色变了起来,舒敏和绫罗还是笑意盈盈的,站在一旁的贞兰似乎也明白了舒敏要给琉璃下马威的意思,并不搭话。翠姑姑无奈之下将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堆着笑脸站起身来,“舒姑娘可真是长了一张巧嘴。这般管教下人哪还可能出什么差错儿?娘娘只是觉着姑娘年少,就让绫罗这么个性子稳重的人来侍候姑娘。可看着样子,怕就算是泼皮猴子到了姑娘的手里,也定能给管教成管事儿大丫头不成了!”

    舒敏听了这话,也知道今天的戏唱得差不多了,俗话说,凡事儿都要有分寸,到了不疼不痒戳人心的时候,便是恰到好处了。而舒敏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一件事儿,“见好就收”。转过身来,是一个无可挑剔的颌首礼,“翠姑姑总喜欢夸赞舒敏,想来舒敏只是个小孩子,娘娘那般费心自然是因为舒敏尚未如了娘娘的意。舒敏年岁还小,有时候做事情总还是不大动脑筋,娘娘担心也是对舒敏的恩宠。倒是舒敏有时候说话做事分寸错了,还需要姑姑多多提点。”一番话,既堵住了翠姑姑的嘴,又摘干净了自己和绫罗,还帮站在一旁不曾说话的贞兰解了围,最后给了尴尬万分的琉璃一个下楼台阶。这一下子,不得不让说得上阅人无数的翠姑姑多看两眼。怪不得孙公公说这小姑娘不是池中之物,如此看来,倒真有几分自家主子的意味。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位皇子阿哥将来有福气,能把这么一位贤内助娶回家里去。

    翠姑姑听得舒敏这般说,脸上笑意更浓,“姑娘这般和老奴推脱,反倒显得过于生分了。这样吧,储秀宫自有储秀宫的规矩。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舒姑娘和贞姑娘倒不如先去咱储秀宫的膳房领了食盒子自去屋里用膳,也好多休息一阵子。咱储秀宫安排事宜,申时再过花厅来也不算迟。”

    说完多看了舒敏一眼,其实,在早晨舒敏来前院儿打水的时候,她身边儿的喜圆就已经注意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大姑娘了。普通大家姑娘,就算是这种没有丫鬟的情况下,总还是不可能自己去东奔西跑地做事情的,总归是要等着后面分派了宫女之后采取安排,而这宫里也有那么几个新选秀女晌午来时就已经收拾妥当,只是一个个也不见得谁是准备亲力亲为的,直把这储秀宫上下几个能抓得住的洒扫宫女儿们都累的够呛。而这位舒姑娘倒是好,自己问了小宫女去向,也不支使人,自己个儿端着盆子便去那水井边打水去了。也怪不得太皇太后和主子都对这么个小姑娘另眼相看了。

    舒敏听翠姑姑这般说,也就知道,自己这又一次被动拉了仇恨。不过既然是要玩儿特权,那倒不如让她玩儿个彻底。所以,舒敏并不推脱,甜甜一笑,“既然翠姑姑给了舒敏这样的自由,舒敏也就却之不恭了。”随即闲聊几句,将刚刚批判琉璃的低气压带走了,便和贞兰领着绫罗和琉璃离开了前院儿。

    待舒敏和贞兰回到自己的兰芬院,那乌苏明秀还坐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下乘凉呢。看见舒敏和贞兰都各自带了丫鬟回来,原本明艳的脸色就变了几变。

    她本来想着,那两个蠢货此番出去,肯定是遍寻无人,碰了一鼻子灰就回来了。绝对是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谁曾想,她们两个居然就带着这两个光鲜亮丽的丫鬟趾高气扬地回来了,让她一腔的嘲笑无处可发,真是气煞她了。瞬间也不管什么礼仪风范,直接用手抻了抻自己身上的旗装,站起身来,便迎了上去。

    舒敏刚进院门儿,才抬起头来就有一种乌云罩顶的错觉。后来定睛一看,见乌苏明秀就像是朝阳里一朵带着露水浑身长满了刺儿的玫瑰花儿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便知道,乌云罩顶不是错觉,这位姐姐还真有让人印堂发黑的水平。

    舒敏偏头看了看身边毫无表情的贞兰,身后那俩丫鬟就更不能指望了,毕竟怎么说,乌苏明秀大小也是个主子,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她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乌苏明秀俏丽的凤眼斜睨了一眼舒敏和贞兰身后提着食盒的丫鬟,尖细的声音便用她自认为美妙的方式吐露出来。“哟,这贞兰姑娘和舒妹妹是从哪里找来的小丫鬟啊,居然将食盒子都提来了呢!”心下讥笑着,你们以为这储秀宫是什么地方,第一顿饭要大家一起在花厅用的规矩,你们这两个乡巴佬居然还想着回房用膳?亏得这富察大姑娘还用礼仪规矩教育了她一上午,这不,自己就先犯了这不要命的错儿了!

    舒敏看着乌苏明秀那张涂了鲜红色口脂随着话音一张一合的嘴,不得不说,这个她在现代最喜欢的唇色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是横竖看不出美好之处来。只让她有一种,这姑娘是不是刚刚茹毛饮血了一通的想法。

    只是,怎么联想,怎么跑偏,这都是舒敏自己的事儿,现在问上头来的问题,自己还是得回答下去的。

    还是被贞兰夸赞过的那种文文弱弱的小媳妇儿样子,舒敏在心里为自己的演技点了个大大的赞,“明秀姐姐,这位绫罗姐姐和琉璃姐姐都是方才舒敏和兰姐姐去前院儿,管事儿的翠姑姑指派给舒敏和兰姐姐的。舒敏想着,若是明秀姐姐去,可能也能指派不错的宫女姐姐来侍候姐姐吧。”舒敏微微垂头,身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

    明秀虽然没有得到贞兰的回答,但很明显,舒敏回答她已经让她舒了口气,毕竟,若真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反应,横看竖看都是件奇怪的事儿。听得舒敏的回答,明秀脸上的笑容更艳丽了,只是在舒敏的眼中却像是勾人心魂的蜘蛛精一样,看了使人生惧。“舒妹妹这般说,让姐姐也起了到前院儿去的心思呢!前院儿咱储秀宫的管事儿姑姑是翠姑姑吗?姐姐也去拜会一下才对。”

    舒敏依旧是面具人儿一般笑着,虽然这个表情还真有点儿累。“嗯,姐姐便去吧,指不定翠姑姑心情好,早去的人会指派更好的丫鬟伺候也说不准呢。”

    话音刚落,便看见明秀已经摆着自己的杨柳腰离开了。

    舒敏看了眼促狭地笑着看自己的贞兰,“兰姐姐笑什么,敏儿可是什么都没说的。”

    贞兰却更是笑得抑制不住,直用帕子捂了自己的嘴,“咯咯”地笑,“没什么没什么,姐姐哪里有笑妹妹,咱们还是先进屋用膳吧,省的一会儿凉了,吃了积食儿。”

    舒敏和贞兰坐在桌边,绫罗和琉璃自在一边摆饭。这期间本来只有贞兰吃吃的笑声,和盘盏轻微的碰撞声。却不料琉璃突然开口。说起来,琉璃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若舒敏是声控,说不定会被这一把好声音虏获了去。“舒姑娘,奴婢不懂,怎么方才姑娘说了那些,贞姑娘笑起来,姑娘却说自己什么都没说呢?”

    琉璃话音一落,翻着白眼儿看贞兰的舒敏也不看了,吃吃笑着的贞兰也不笑了,只剩下绫罗一人面色如常地摆着碗筷。

    冷场寂静了好一阵子,还是绫罗叹了口气,不过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琉璃妹妹,不是姐姐说你,这般境况,为何我没有问舒姑娘,为何贞姑娘只是笑。你这般问出来,便已经显出不妥当了,更何况,这本就是主子们的事儿,你我都是下人,就算猜不出主子的心思,也不该问出声儿来。”那“不妥当”三个字儿的意思,掰开了揉碎了说,其实就是“脑子缺根弦儿”的意思了。嘴上说着,手上却将食盒里最后一样小吃端出来摆在桌上,极有眼色地退下站在一边。

    琉璃恨恨地看了看绫罗,也只得退下。

    舒敏和贞兰却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面上带着笑,拿起手边的筷著慢条斯理细嚼慢咽起来。

    席间,因为古人讲究“食不言”,舒敏和贞兰并未讲话,只是时不时用小碟子拣出几样食物交给绫罗,让她带着琉璃下去自吃,不必伺候着了。却完全不搭琉璃之前的茬子,就像那件事儿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却说这边,乌苏明秀一个人着急忙慌地跑去日头正大晒着的前院儿,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她在心里恨恨地将舒敏说了一顿,却又找不出说舒敏的原因来。毕竟,就算舒敏说过些什么,这腿长在自己身上,来前院儿终归还是怪自己当时没多一个心眼儿。

    当然,明秀姑娘将这一切问题的症结再一次归咎到了贞兰的头上。就她所想,舒敏那样怯懦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心眼儿来耍自己呢?无非也就是照真实情况说话罢了。也不知道是贞兰那小蹄子从哪里找来了丫鬟和饭菜,居然这么容易地就将舒敏那个蠢货哄住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乌苏明秀自己的想法,而实际上,舒敏现在正叼着一片云片糕,却微微皱着眉一脸嫌弃地将手边的茶杯端到面前,呷了一口,才缓缓咽了下去。舒敏撇着嘴,说出的话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呼,兰姐姐,怎么这宫里厨子做的云片糕还是这么难吃啊!甜腻死了!你那儿还有鹅掌吗?要有就赶紧赏给我漱漱口吧。”

    贞兰好笑地摇摇头,“也就是你口味这般奇怪,宫里人都爱云片糕的松软柔滑,独独你觉得它太过甜腻。倒只是喜欢些稀奇古怪的肉食。这般吃,你也不怕身材走样吗?”

    舒敏毫无淑女风范地将鹅掌放在嘴边啃着,“兰姐姐这话就不对了,肉多好吃啊!这天下最好吃的便是肉了,既然能吃到肉,又为何要为了所谓的身材什么的把到口的肉丢在一边呢?”

    贞兰听完舒敏这般“烂泥糊不上墙”的理论,也只是笑笑带过,反正这个妹妹自打自己认识就是爱吃肉到骨子里的,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转的,一顿饭哪怕只是端上几盘子各式各样的肉类上来便已经满足了。

    可舒敏现在占住的只是嘴。她的脑子还在燃烧着火花,啃着鹅掌,舒敏在贞兰面前显然是完全放得开的,要不是这么十几年潜移默化的规矩教育,这阵吃得开心的舒敏说不定连二郎腿都会跷起来。

    舒敏嘟着油光光的嘴唇朝贞兰的方向倾着身子,“兰姐姐,你说那个傻帽儿现在不会还饿着吧!”所谓的傻帽,指的便是那个听了舒敏的只言片语便像是脑子突然搭错线一样的明秀姑娘了。

    贞兰却是风情万种地睨了舒敏一眼,“鬼机灵,就知道想那些有的没的。鹅掌都堵不住你的嘴,看来下次得让膳房给我们舒姑娘配些猪蹄膀才算实惠呢!”眉眼间的风华怎么都掩藏不住。

    舒敏看着笑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将手中的鹅掌凑到唇边,脸上的笑容越发促狭,“嘿嘿,不说那个丧气的人,倒是姐姐这般妖娆还真是耐看啊!亏得敏儿是女孩子,若是男孩子,还不让姐姐把骨头都笑开花儿了!”

    贞兰听了,脸上泛起红云,羞恼起来,站起身便要撕舒敏的嘴,边动作还边念叨着,“臭丫头,今儿姐姐非得好好整治你一番不可!”

    两人便这么笑闹起来,仿佛合计着整人和成功整人都和她们毫无关系一般。笑容灿烂,就像御花园里最可人的双生花。

    乌苏明秀抬头看看天光,现在这样子,也由不得她再回兰芬院一趟了,看样子已经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自己若是回去,时间也来不及再赶回来按规矩一同用膳。这样下来,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等。

    当然了,老天爷就算是打算帮着舒敏整人也不会太过分,在明秀姑娘等得焦急难耐,觉得这太阳已经把自己的细嫩的皮肤都烤焦的时候,储秀宫前厅的小丫鬟们开始到各个院子去叫新选秀女姑娘们来用膳了。跟在翠姑姑身边的喜圆出了厅门,看到了乌苏明秀这个与舒姑娘和贞姑娘同住之人,并没有高看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明秀姑娘来了,就先进来歇着吧,省得在外面晒坏了姑娘的花容月貌。”话说到这儿,喜圆便自去安排其他的事情去了。储秀宫凡是有点儿门路的人都知道,这舒姑娘是要捧在手心子里的人,贞姑娘是和舒姑娘关系好沾了舒姑娘的光,而这位同住的明秀姑娘,却并不是什么需要好言好语抬举的角色,对待起来只要不是太过惫懒就好了。

    只可惜这明秀姑娘并不是什么见过大世面的人,小门小户出身,很多事情还是欺软怕硬的多。就像舒敏与贞兰一起。即便是贞兰那样折腾她,她也不敢多言几句,之所以埋怨舒敏,也不过是觉得舒敏是个性子绵软好欺负的罢了。而从未进过宫的明秀自然不会觉得,这位看上去就像是管事一样的喜圆会是专门懈怠她,只是自觉自愿地进到花厅里面去候着了。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各路的秀女们就都陆陆续续地进了花厅,各种花儿啊,粉啊的,霎时间整个花厅就变得花团锦簇,衣香鬓影起来。各式各样的香粉充斥着整个花厅,有的味道是相冲的,这般一搅合起来,闻着就有些令人作呕了。

    这个时候,明秀不免有些羡慕那两个没有来这里和她们一起用饭的人,最起码那两人不需要这样折磨自己的嗅觉。只不过,现在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她要把那两个蠢货暴露出来以报自己在这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久的仇。

    不多时,小宫女们便开始摆饭,收拾桌案。而少顷之后,桌案利落的大厅便已经混杂了食物的香气。

    花厅门吱呀一声,一个中年妇人,也就是舒敏和贞兰提前见过的翠姑姑出现了。

    若是这两个溜号的人看见现在翠姑姑的这张脸,可能就不会觉得,翠姑姑会是个比较和蔼的人了,毕竟,现在那张板的严肃的面容,和“和蔼可亲”这个词是怎么都联系不起来的。

    翠姑姑其实每次大选之后最愁的就是这个一起用饭的环节。她虽然年龄不小了,可毕竟还没有耳聋眼花,尝不出闻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东家的香粉,西家的花露,南家的口脂,北家的香囊,再混杂上饭菜的气息,这种杂乱的味道真的是能让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而吃不成饭,甚至有些想要作呕的人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心情不好的人脸色自然就会黑一些,语气自然也就不善了。

    坐在主位上,翠姑姑扫视了一圈儿,轻轻推了推面前的茶杯,茶杯发出的清脆响声儿让屋子里的莺莺燕燕们暂时停止了她们自得其乐地炫耀。

    “各位主子姑娘们,既然坐到了这里,进到了储秀宫,便不得不听老奴唠叨几句咱们储秀宫的规矩了!老奴虽是奴婢身子,但毕竟也是这一宫的掌事,各位姑娘既然已经坐到了这里,必然是知道的,各位如今都还不是正经主子。万岁爷一句话,您就能当了主子,当然,也是万岁爷的一句话,您也可能直接卷铺盖卷儿出宫去。所以,老奴在这里劝各位姑娘一句,最好在这宫里,不要摆您自个儿府上的那个谱,若是到最后害了您自个儿,可千万不要说是老奴没尽到职责。”接下来便是杂七杂八一大堆的宫规,安排,午膳后几时再来花厅等等琐事。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程佳氏姐妹和靠边的兆佳氏毓婷都发现了,乌拉那拉氏家的姑娘和很有名气的富察姑娘并没有出现在膳席上。方才翠姑姑已经宣布了宫规。那两个姑娘这般做,岂不是第一天进来便违了宫规吗?

    当然,在听了翠姑姑的话之后,原本就有些蠢蠢欲动的乌苏明秀更是迫不及待起来。她在等,等一个时机可以让自己检举那两个人。

    程佳氏絮絮本想不管不顾地站起来,说出那两个人不在的事情,却被身边儿的姐姐拦住了。程佳氏菁菁是极精明的人,既然那两个姑娘那般精细,又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敢这般做,就一定是因为有自己一家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后台。絮絮若是现在没头没脑地冲上去,到最后说不定倒霉的会是自己一家。

    兆佳氏毓婷将拳头攥了又攥还是松开了。那一天孙公公对她的恐吓她还犹记在心。她不能就这样辜负了惠妃娘娘的苦心,她若是现在冲动,要的就有可能是自己大小一家子人的性命。惠妃娘娘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断不会只是像孙公公那样简单地吓唬吓唬就作罢的。

    而终于等到翠姑姑说可以用饭并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明秀终于等到了那个她等了很久的时机。

    她果断站起身来,清脆尖细的声音充满整个花厅,因为讲究,席间并没有人发出声音,所以,明秀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尖利。而这尖利的声音,也成功阻止了翠姑姑往花厅外走去的脚步。

    “翠姑姑,我不明白,照着规矩来讲,这一顿本应该是所有秀女都来参加的午膳,为何偏偏短了乌拉那拉家和富察家的姑娘?求您给个明示。”她本以为这般一说,肯定大厅里很多人都会顺着她的话一边倒地讨伐那两个人,却发现,除了几个用怪异眼神看自己的个别人,其他的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聋子一般,淡定自若。

    而用怪异眼神看着她的,其中就有程佳氏姐妹和毓婷。

    絮絮恨恨地捏着自家姐姐的手,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明明若是自己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在翠姑姑那儿记上一功,可这般让这个女人说出来,不是平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吗?

    菁菁则是觉得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拦住了妹妹,没有让她冲动说出来,看现在这样子,她觉得那话说出口倒不如装作不知道更巧妙一些。心里也是暗自感叹着,这世上还真有人比自家这个妹妹还要蠢笨一些,竟不自量力地打算和舒敏那种城府极深,后台坚实的人去对着干,不是鸡蛋碰石头的自取灭亡之举吗?

    而坐在一边看似没什么不同的毓婷却是满心满眼地渔翁得利的自得。现如今,若是那个了不起的舒敏倒霉,自己自然是少了一个大威胁,若是这个看似明艳的姑娘丢了人,那也是让自己少了一个对手。从哪一边讲,她都是不会吃亏的。

    翠姑姑听了明秀的话,微微皱了下眉,便拔起脚步继续离开了,仿佛刚才只是听到了毫无意义的一个噪音一般。不过跟在翠姑姑身边的喜圆留了下来。

    明秀本来想着,翠姑姑虽然离开了,但她身边得力的喜圆留了下来,自然是会给自己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的。却不料喜圆抿唇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各位姑娘,我们姑姑方才已经说了,劝各位姑娘记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不要说。这是咱们储秀宫的规矩,也是宫里的规矩。”便也头都不回地离开了。心里暗自想着,还真是个不知深浅的臭丫头,就这样的心眼儿,还打算和姑姑,和舒姑娘斗,别是到最后把自己家都搭进去才算好的!

    而明秀,便在周围人或是讥笑或是嘲讽的眼神中吃完了这一餐饭,她觉得,这顿饭,是她吃得最不易的一顿。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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