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两头皆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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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寿安堂内,霍氏倚着暖榻,身前跪着七小姐昭若。昭若早已经哭哑了嗓子,抽抽搭搭地呜咽着。顾姨娘替霍氏捶着肩,视线从昭若身上扫过,面上露出心疼之色,只是到底不敢开口,只小心翼翼地侍奉着。

    昭涵捧着热茶,饮了一口,而后放下,见到昭若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叹了一声道:“早晨便与你说过不要去寻九妹妹,你不会是她的对手。瞧瞧,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让母亲面上也过不去,还要累得自己罚跪在这里。”

    昭若想起昭华害得自己被人看尽笑话,还被那安文博狠狠地拒绝,心里恨不得咬昭华的肉,喝她的血。她紧紧地攥起放在身侧的双手,而后又缓缓松开,面上自露出凄楚可怜之色,道:“四姐姐,怪我没有听你的话。九妹妹故意叫我出丑,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最是受不得激……当时先生不肯评价我的琴,我只以为是他对我的琴艺不屑一顾,所以一时才跟先生动了粗的。姐姐知道,妹妹唯一自豪的便是那琴艺了。”

    霍氏板着脸孔,颇为不悦,问道:“你真是只想叫那安先生品赏你的琴艺么?可为何要弹那曲凤求凰?你知不知道那曲子到底是何意思?”

    昭若掩着帕子拭了拭眼中的泪水,哀哀凄凄道:“因安先生是第一日来上课,我想着叫先生瞧瞧我的琴艺,以便往后能多教导我些,不要重复学那些简便的。我一时想不起弹什么曲子,九妹妹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弹凤求凰罢’,我想着旁的也想不到,便就……”泪水夺眶而出,扑簌簌地落下来。

    她顿一顿,视线偷偷瞄向顾姨娘,见顾姨娘颔首便又继而说道:“母亲,女儿绝没有旁的意思。母亲,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母亲宽恕!”

    霍氏一想起午间住在涧西胡同里的二房夫人特意上门来说起这事,言语间还带着各种嘲讽之意,她的心口就犹如熊熊烈火在燃烧。那二房夫人说:“都说大嫂教导有方,元姐儿昭妍端庄大方,嫁了淮南王,成了王妃,养在身边的昭君也是温柔贤淑,得了一门好亲事。虽然姑爷原来家底不厚,可这两年,有昭君当家,那日子是一日比一日过得红火。昭涵更不必说,相貌人品样样都好。可就是这昭若,怎么就这样不懂事?在家学里追这那先生跑,真是让人看笑话!”

    那些话,就像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扇在霍氏脸上。昭妍嫁淮南王,是王爷不假,却是个没有大志向的王爷,靠着封地过活。昭妍心底怨恨她,都有一年多不曾有书信往来了。昭君日子过得不错,可这却不是霍氏想要看到的。当初昭君不听话,就想早早地把她嫁出去。也不挑,就选了那小家小户,一个七品县令官,没有家底,又有八十老母要照顾,日子甚是清贫。

    昭君带着已逝生母陶姨娘留下来的微薄嫁妆,就这样嫁了过去。她聪慧,用嫁妆找了一间铺面,做起了木料生意。不过半年,又开了分店。这几年,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家里的日子也过得很好,又生养了一儿一女,丈夫又尊重疼爱,日子甜甜蜜蜜的,简直是羡煞旁人。

    霍氏想到这些,心口怔怔地疼。因为顾姨娘是自己的陪嫁,所以她平常待昭若也极好,细心教导,望她往后能帮昭涵一把。可是不料,她竟这般让自己丢尽脸面。霍氏忍不得就想将手里的佛珠砸到昭若脸上。

    霍氏冷着脸久久不说话,昭若心底便渐渐有些发憷。她偷偷地瞄了顾姨娘一眼,只见顾姨娘捡着裙裾跪在霍氏跟前,“夫人,昭若此次犯下大错,都怪奴婢教导无方。请夫人责罚奴婢。”

    霍氏依着书萱的手站起来,走到顾姨娘跟前,“回去好好教教你的女儿,别再做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若还有下次,盼儿,你是知道我的……”

    顾姨娘听得霍氏忽然唤她的名字,浑身竟是一颤,她忙恭谨应道:“奴婢谨记在心。主子万万息怒!”

    霍氏挥一挥手,“下去吧!”

    “谢夫人。”

    顾姨娘领着昭若下去,及至门边,霍氏说了一句:“回院子里好好反省着,这些日子就不必出门了。”

    昭若想不到霍氏竟然要罚她紧闭,心里少不得有些不甘心,她撅起嘴就想反驳,却被顾姨娘一把拦住,“是,夫人!”

    顾姨娘抓着还要辩说的昭若连忙往外走,走得远了,她才放开昭若的手,道:“回房好好呆着。”

    昭若一怔,不明白为何姨娘也要对她动怒,“为什么?”

    顾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今日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弹凤求凰的曲子,还追着人家跑。这些事要是传出去,你这辈子都不必嫁人了!”她压下几口气,又道:“府里的姐妹没有谁比你跋扈的,在府里闹闹也就算了,你还要闹到外头去。昭若,你都这般岁数了,怎么还不懂事一些,你是真想气死姨娘啊!”

    昭若是第一次见顾姨娘这般严厉地对她说话,顿时被吓了一跳,“姨娘,您别生气,昭若错了……”

    顾姨娘叹了一口气,昭若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十月怀胎,她因为身子不好,比旁人吃了更多的苦。即便生下不是她所愿的儿子,可是也是她的心肝肉,疼到了骨子里的。

    “昭若,你要是懂事一些,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冲动了。你是庶女,即便夫人宠爱你,可是你毕竟不是她亲生的。昭华是二夫人的嫡生女儿,不到必要时候,夫人是不会为了你与二夫人起冲突的,你明白么?”顾姨娘谆谆教诲,苦口婆心。

    昭若抿一抿唇,神色渐渐黯淡下去,“姨娘,昭若知道了。”

    *******************

    萧姨娘到底还是进了门。恰时,昭婉正与昭华说话,说得津津有味。萧姨娘是第一次见女儿这般神采风扬,脚下不由得有些顿住。

    昭华抬起眸,恰好瞧见了萧姨娘,“萧姨娘。”

    萧姨娘浅笑行了一礼,“给九小姐请安。”

    姨娘,不过就是个名头好听些的下人,可昭华却是这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

    昭婉见是自己姨娘到了,脸色笑意微僵,有些不自然道:“姨娘怎么过来了?”

    萧姨娘拿着药瓶迎上去,左右仔细地瞧了昭婉的脸蛋,口中怜惜道:“我可怜的孩子,怎么伤成这样了?”态度与早晨很是不同,一副慈母模样。

    “这是姨娘特意去寻来的创伤膏,听说药效特别好。姨娘替你抹上。”说着就要打开那药瓶子。

    昭婉却后退了一步,眉眼轻拢,“姨娘,方才九妹妹刚替我上过药,等晚上我洗了脸再用罢!”

    萧姨娘手下一僵,面上略有些尴尬之色,只是她很快恢复如常,笑道:“是么?那就晚上再用吧。你们姐妹两个感情倒是好,姨娘真是高兴。”眼角忽地扫到了昭婉那藏在袖间隐隐露出的白玉镯子,凤眼一眯,“这镯子哪里来的?”

    昭婉连忙拢了拢袖口,惊慌道:“没、没有什么镯子!”

    昭婉的刻意隐瞒让萧姨娘心里很不好受,她拢起眉角,表情有几分尖锐,“你是不是平白无故拿人家东西了?姨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你拿别人的东西,你把姨娘的话都当耳畔风了么?”

    “姨娘,我、我没有。”昭婉害怕地往后躲了躲。

    昭华忍不住开口道:“萧姨娘,那镯子是我母亲给八姐姐的生辰礼。五姐姐和我都有一只。”

    萧姨娘一听这话,面色更加不好看了。在这府里她一向独善其身,不与任何人结成一派。如今昭婉收了二夫人的礼,那不就是表明她们站到二夫人这边,要与大夫人对抗么?萧姨娘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二夫人娘家背景雄厚是不假,看强龙不压地头蛇。大夫人在杜家当家做主二十年,可见其手段高明,绝非旁人可比。那二夫人柔柔弱弱,又怎会是大夫人的对手?

    萧姨娘细细思忖,上前一步,抓住昭婉的手,顺着她的手褪下腕上的镯子,转身递给昭华。

    昭华不肯接,一双美眸盯紧萧姨娘,“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萧姨娘浅浅一笑,道:“九小姐,这镯子太过名贵。昭婉消受不起,还是请九小姐替妾身还给二夫人罢!”

    昭华哂笑,“姨娘这般见外做什么?不过一个镯子,只是我娘的一份心意。姨娘若是退回去,也不怕伤我娘的心么?”

    萧姨娘一僵,顿时觉着手里这镯子犹如烫手山芋,留下,得罪大夫人,退回去,得罪二夫人。这两头,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略路迟疑,便就僵在了当下。

    昭华抿唇笑一笑,“姨娘不必太在意,这镯子也没有什么旁的意思。只是姐姐生辰的一份贺礼罢了!”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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