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绿水苑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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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绿水苑是良玉殿中最凉爽僻静的所在,建于落霞湖畔,阁前栽了一大片湘妃竹,风过竹林,只听得修篁吟哦,低唱不绝,阁后是以巨大的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嶙峋百态,望之奇绝。

    青澄无心去看这依山傍水的美景,只一心惦着凤池口中的“容国夫人”,当日苏寒玉罹难的消息在朝上引起轩然大波,凤池在悲痛之余也是连下数旨,给予苏寒玉极尽哀荣,对其遗孀也是隆恩浩荡——敕封“容国夫人”,享皇贵妃品级之礼,满朝诰命,唯她有此殊荣。这一方面是凤池对股肱之臣的重视,另一方面也是对丧夫之人的一点小小安慰和补偿。可对青澄来说,如此补偿,恐怕只会令当事人更加心酸吧?!夫君不明不白地死了,自己未能随他去也就罢了,还要在这样的时候因夫君之死得名,当被人称作“容国夫人”时,这位年轻寡妇心里会怎么想呢?

    正胡思乱想着,宫女如意已迎了上来,秀致的小脸上盈满了微笑:“肖姑娘可来了!娘娘可等了您好久了,夫人也等着见您呢!外头热,姑娘快请进屋吧!”

    “有劳如意姑姑!”青澄冲如意颔首,便随她进了阁子。

    绕过屏风,凉意扑面而来,从外头带来的热气一下子被冲散了,青澄微微一颤,只觉颈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好在她的衣衫并不单薄,才能慢慢适应这温度。

    给两位身份尊贵的女人行了礼,青澄被安排在下首的小几边坐下,如意给她端了一盏酸梅饮,她笑着谢过,并不动。

    “肖姑娘不爱酸食?”容国夫人自进门便一直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对饮品无甚兴趣,便自然而然地与之攀谈了起来。

    青澄连忙起身,恭敬垂手道:“回夫人的话,小女子并非不喜酸食,只是小女子刚从外面进来,一身暑气尚未褪净,心脉也是浮动不安的。这酸梅饮刚冰镇过,极是寒凉。若此时喝了,小女子恐伤心脉肠胃,也积了燥郁之气在体内,有违养生之道。故想先搁一搁再用。”

    “原是如此!”容国夫人恍然道,转脸看着玉妃,脸上有赞羡之色,“到底肖姑娘是神医,如此细小的习惯也遵循着养生之道,娘娘如今得她调理身子,想必很快也会有好消息了。翡儿在此先给娘娘贺喜了!”

    玉贵妃似乎兴致极好,听了容国夫人的话也是喜不自胜,眉眼间俱是动人的喜色。她冲青澄摆摆手:“今儿本宫同翡儿姐姐说话,不过是拉几句家常,如寻常人家的姐妹一般,你无需拘束,只管随意些,若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也同我们说说,不必理会那些个繁文缛节。”

    “多谢娘娘恩典!”青澄态度谦谨,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来,容国夫人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柔美的眼眸中漾着轻浅却动人的波澜。

    “肖姑娘今年多大了?可许了人家?”容国夫人的嗓音浅浅的,柔柔的,听起来像是在唱歌一般,殊为动听。

    青澄先是一愣,尔后道:“忆晴容颜粗陋,又是如此的身世,漂泊于世,哪里会有人能看得上呢?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她避重就轻,没有回答年龄的问题,肖忆晴的身世一直成谜,但并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她的一切,比如眼前这位身世极是煊赫的容国夫人。青澄对肖忆晴的消息也仅限于凤池告知和自己平日里听说过的只言片语,对这个在江湖传言中纵横了多年的肖忆晴的真实年龄,她也不知,所以她不能冒险乱说,她现在必须小心谨慎地说每一句话,让自己不至沦入危险。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容国夫人眼波如水,温和的语气带着叹息,“姑娘有惊世之才,本不必在意那些俗人的眼光,姑娘的伴侣,必是当时世无双之人,凡夫俗子如何配得上姑娘?”

    “夫人过誉了!”青澄低头抚弄桌上的茶盏,眼帘低垂,似在沉思。

    容国夫人细细看她的侧脸,长发只在脑上松松地束着,几绺垂在脸侧,低垂的眼睑上睫毛纤长,抖颤如蝶翅,几许温婉娴静,呼之欲出。

    容国夫人心中一动,这样的女子,若不是玉贵妃告诉自己她容颜尽毁,她会认为这个女子是天下绝色,或都,正是绝色带给她这样的灾难?冷静翡不知,但她只想知道,肖忆晴和她的亡夫是何关系。

    玉贵妃看出现了容国夫人的专注缘自何处,知她难以启齿,便开口道:“忆晴,夫人今天来,除了看看本宫,也是想问问你有关苏相生前的一些事——一些她并不知道的事。”

    原来是这个想法!青澄心下豁然,其实她早有此猜测,但冷静翡看起来镇静自如,全然不似痛失爱人的人。她了解苏寒玉,那人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无人能捍动的固执,他对青澄说过的话,那些与山盟海誓无异的话,虽平凡朴素,却是他一直实践的标准,他对她,忠诚不二,甚至连这名义上的妻子,也不能捍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至死未渝。

    正因为如此,在面对冷静翡时,青澄满怀愧疚。

    “肖姑娘可是担心妾身怪罪于你?”冷静翡见她迟疑着未曾开口,便如此问道,又说,“姑娘且放心,妾身并非不讲道理的人,承蒙姑娘照料,先夫曾修书于妾身,言及姑娘医术精妙,素手回春,对姑娘颇多赞誉,也说到身体状况渐好,已有痊愈的迹象。若非那场意外……”冷静翡再说不下去,抬袖拭泪。

    青澄见她如此娇楚,心下也是抽搐着疼,忙道:“夫人请节哀!忆晴无能,未曾有机会治愈苏相之疾,有负皇恩,也深觉对不起苏相在天之灵!死者已矣,生者还需向前看,当不负亡人的寄盼!再者过度伤心对身子不好,夫人请为自己着想!”

    玉贵妃从旁递了绢子,低声劝慰:“姐姐莫要再伤心了!若苏相九泉之下见夫人为他如此伤了自己的身体,想必也不能安心的!”

    冷静翡以绣帕拭了眼角的泪,声音略显哽咽:“我何尝不知?只是这样的事情从来都如人饮水,个中滋味,旁人再是设身处地,也必是不能想得周全的。你我虽是姐妹,有些事情我也是不能向你尽诉的。”

    “姐姐这是不信玉儿么?竟连真心话也不跟玉儿说了?”玉贵妃嗔道,青澄看在眼里,只管在一边笑着,不置一词。

    容国夫人微叹一记,道:“玉儿,你在宫中的日子本就辛苦,我又怎么忍心给你再添烦心事呢?再者,我在相府里是当家主母,老是往宫里跑也太不像样了,你与相府渊缘颇深,又怎么能因为我再受非议呢?”

    “姐姐怎么这样说?!”玉贵妃似乎有些生气她的说法,“玉儿从相府出来,怎么也算是相府的人,如今姐姐有此一劫,玉儿怎能袖手旁观?置姐姐于不顾?”

    冷静翡不意玉妃会如此激动,一时也急了,忙出言安慰,还未说话,心口已觉得烦闷,一口热意上涌,竟呕吐不止。

    “这是怎么了?”玉妃着急地看着她,连礼节形象也顾不上了,冲着青澄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给她看看啊!”

    青澄怔了怔,连忙倾过身来握住冷静翡的手,刚要探脉,手下觉出一阵挣扎,容国夫人抽回手,强忍着恶心道:“不必看了,大抵是方才吃得油腻了,又吹了风才如此的,不必兴师动众。”

    “若是如此,更要让忆晴看看了,姐姐素来身子弱,如今若再不注意,一旦埋下病根如何是好?”玉贵妃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有几分真心尚且不论单这番话也足以让人感动了。

    青澄冷眼旁观,此时已察觉冷静翡的脸色有些异样,方才探脉时她几乎是全力挣脱,像是有什么不情愿。

    难道……有什么事情 她不想让人知道?青澄不解,也不多事。

    “姐姐就让忆晴看一看吧!”冷静翡的脸色愈见苍白,终是面上挂不住,伸了手腕让青澄请脉。

    青澄所有的疑惑在探清冷静翡的脉象后迎刃而解,眼前这位尊贵的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而苏相过世,已有三月。

    原以为她为夫守志,在葬礼上那样伤心欲绝的模样,却原来她早就已经琵琶别抱,与某个不知名的男子珠胎暗结。

    青澄心底发凉,抬头对上冷夫人的双眸,方才剧烈的呕吐所招致的泪水尚濡在眼角,湿漉漉的眼神似乎有几分乞求。

    “夫人是吹了风,受了些许风寒,脉象上并不大碍,也无需用药,休息一下,忆晴让人去准备些和胃暖身的膳食,夫人吃些,想必会舒服些。”青澄终是没有将此事说出来,只编了几句话骗过玉贵妃,又道:“此时夫人既已呕吐,必是身体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必不能再受风了,还请夫人入阁内休息,用些清淡温热的茶饮漱口缓缓。”

    玉贵妃这才放了心,赶紧吩咐宫女去办,亲自扶冷静翡入内休息,这一厢忙得脚不沾尘,那一厢又有宫女来传信,说皇上有要事召见贵妃娘娘,看这时辰,想必此去今天也不会回来了,玉贵妃匆匆交待宫人们好生伺候着,一边匆忙准备面圣去了。

    一室静默。

    青澄低头站在冷静翡靠着的贵妃榻边,随时听候吩咐。冷静翡静静地靠着软榻,半阖眼帘,也不说话。

    屋外有风吹过,依稀传来竹叶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如幽咽的低泣,搅得人心里发空,六神无主。

    “你很聪明。”就在这细碎的声音里,冷静翡柔软的嗓音穿透空气,直击青澄的耳膜,“只是,你帮我,为什么?”

    青澄愣愣地盯着神色从容的冷静翡,她的脸上再没有方才在阁外的惊慌憔悴,镇定得心安理得:“肖姑娘,你想从本夫人这里,得到什么?”

    “夫人的话,小女子不懂。”青澄竭力表示无辜,软弱着语气以示无害。

    “肖姑娘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冷静翡挑了挑眉,不以为然,“说吧,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得到的,都尽力满足你。”

    青澄对眼前人的态度巨变感到十分惊讶,她甚至怀疑自己方才看到的种种是幻象,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确是有两个月的身孕,而且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到底她这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是何缘由?青澄微思,已有猜测。

    “敢问夫人,夫人腹中之子,是与何人所出?”青澄面上谈笑,温顺如同卑微的奴婢,可语气却是坚韧的。

    容国夫人搭在榻边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拢,青澄瞄到她手背关节明显,想必她此时正在经历着内心的挣扎,片刻之后,她抬起低垂的眼睫,牢牢看住青澄:“肖姑娘觉得,我腹中之子的父亲,除了先夫,还会别人么?”

    青澄一愣,容国夫人是前苏相的发妻,在苏相死后也享得殊荣,如何能曝出不忠不节的丑事?冷静翡这话,是提醒,更是威胁。

    未等她开口,冷静翡又道:“肖姑娘医术精湛,想必看得出我身孕已成三月有余,只是这孩子到底是先夫病中所得,先天不足,虽已三月过半,却仍是显小,如同一两月一般。肖姑娘,我府里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莹亮的水眸如同染了乌水银,映出点点星光,却是看不清眼底。

    青澄心下也然,原来她早有准备,方才在水榭里的那般楚楚可怜,怕只是她为避横生枝节而装出来的吧!看来,是她看轻了宦家女,以为尊贵如冷静翡,自幼养在深闺,秉性必是纯善无欺的,却忘了她也有着浸淫官场,看惯尔虞我诈,心多自保之计的父兄的那些作为,自幼耳濡目染,她也并非纯如白纸。如今,纵然青澄再不情愿,却也已在冷静翡的算计之中了。

    不论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现在,她只能是前相苏寒玉的遗腹子。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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