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此中有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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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苏寒玉这几日似乎很清闲,连沉香都觉得奇怪。年假之后,他几乎每日都是披星戴月,连饭都顾不上吃,忙着看条陈。工部的事情繁杂琐碎,眼看着春汛渐近,他却闲了下来,日日下朝便回家吃饭,偶尔再书房看书写字,倒让人颇不适应了。

    青芷并不知他是突然转变,一心只想着既有这闲暇便是最好。苏府虽大,人丁却不甚兴旺。苏相近日在宫中办差,政事繁忙也不得闲。苏寒玉的母亲早已过时,他也一直未曾娶亲,府里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人。

    厨娘年岁大了,年前便已回乡养老。家中的三餐都是沉香在张罗,现在青芷来了,也多少帮了点儿忙。

    这日两人正在准备午饭,青芷琢磨着先生平日里多食素,鱼肉用得极少,便想着做上一条鱼,让他尝尝鲜。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鲜鱼?哟!还是活的!”沉香戳了戳案上挣扎的鱼儿,“青芷,没想到半年不见,你的手艺见长啊!”

    青芷浅浅笑道:“这些事情,总要学着做点才行啊!”她心里想着苏寒玉,眼底也是不胜娇柔。沉香见了,心底也有几分明白,暗暗笑着也不说破。

    鲜活的鱼儿在青芷手里徒劳地甩了几下尾巴,她手起刀落,已将那小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油锅爆香,不过半刻,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清蒸鱼已经出锅了。

    木香嗅着小鼻子探进半个脑袋,馋馋的模样让两人忍俊不禁。等到青芷说可以开饭了,那小丫头几乎是欢呼着跳了出去。

    苏寒玉正在屋内写字,听得廊上脚步轻快,唇角扬了一个弧,笔下也如风行电掣一般。收了笔,那人刚好推门进屋:“先生,吃午饭了!”

    她这几日似乎心情很好,整日笑眯眯地让他心里也是舒服。

    “嗯,就好了。”苏寒玉将那狼嚎逼丢进笔洗,又移了镇纸,将那幅字提了起来,青芷偏头来看,道:“先生的字比以前更好看了!”

    苏寒玉笑着展开整张纸,又将它放回桌上重新压好,道:“好了,去吃饭吧!”

    “嗯!”青芷的眼睛眯成月牙儿一般,不知是有意还是习惯,一手竟挽上他的臂弯,“走吧!”

    苏寒玉一愣,但没有拒绝,含笑由着她拉着自己去了饭厅。

    木香趴在桌子上敲着小碗,饿得哼哼:“姐姐,我饿了……”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师父那青色的袍子,连忙闭了嘴,正襟危坐。

    “怎么不让木香先吃呢?她今天早上可没吃几口,该是饿坏了!”青芷见小孩子一脸的没精打采,连忙给她盛了饭,又夹了菜,温和道,“快吃吧!小丫头,看你下次还贪玩不吃饭!”

    木香看着面前香喷喷冒着热气的米饭,想吃又不敢动。只拿乌溜溜的眼睛偷看苏寒玉的脸色。青芷不解,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苏寒玉正慢条斯理地落座,拿布巾擦了手,这才让沉香盛了饭,拿起了筷子,只听他一句:“吃饭吧!”木香这才如蒙大赦,端了碗,虽然饿,却不敢大口吃,只用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拨了米饭,细嚼慢咽,再看另外两人,也是同样。

    “怎么吃饭都这么小心翼翼了?”饭后,苏寒玉领着小徒儿自去散步,青芷和沉香收拾着碗筷,“先生现在都这么大的规矩么?你看今天把木香给吓的!”

    沉香无奈地笑道:“慢说师父,老爷是朝中宰相,又是大儒,这些个规矩自是不能不管的,也废不得。”

    “规矩是废不得,就是苦了小孩子。小小年纪便养了这规矩,以后倒是名门淑女的样子了,可是那些可爱的性子怕是要磨光了。”青芷收了碗筷,撇撇嘴,“果然还是小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轻松自在!”

    沉香见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打趣道:“你还别说,这规矩旁人说长道短的不打紧,你可不行!指不定哪天,你就进了苏家,到时候,规矩学不好,可是要被相爷公公骂的!”

    青芷听到组后,才知她故意寻自己开心,剜了她一眼:“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坏嘴!”

    一切收拾停当,青芷打发了沉香去休息,自己去后院寻那师徒二人去了。

    这日北风凛冽,日头虽好,却还是冷的。后院里有一处园子,种满了梅花。这本是原来主人留下的,苏老爷也是文人,极爱梅花的傲骨,年年请花匠来修枝施肥,这花总算不负众望,开得越发鲜妍热闹。

    一入梅园,冷香扑鼻,青芷被这香气染得心情欢畅,连那冷风呼啸也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苏寒玉正抱着徒儿坐在一方青石上,风将他的袍角拽得飞扬不止,乌黑的发也随之舞动。他折了一支红梅,正逗弄怀中的童儿,小木箱咯咯笑得开心,不断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梅枝。

    这一大一小两人仿若天伦,青芷在一旁看着,不忍打扰。

    “师父师父!你给我念首梅花诗吧!”小娃儿抢不到梅花,黑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突然道。

    苏寒玉有些惊讶,道:“你平日里一看到诗词就头疼,今天怎么想起来让我给你念诗了?”

    “师父念一首嘛!”小徒儿见师父心情似乎不错,趁机撒娇道。

    苏寒玉自知她的鬼点子,也不说破,只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就给你念一首,”他偏头沉思片刻,开口吟道,“驿路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他缓缓念着,语调抑扬顿挫,仿佛朗诵一般入耳。北风绵密刮过,将他的字句破碎地传进青芷耳里,令听者为之一怔。

    这是她念过的词。青芷心口扑通一跳,似漏了半拍。她记得这首词,当时她还住在善济堂,苏寒玉从京城过去办事。那日在书房画画,刚好被她碰到,机缘巧合之下,她念了这首咏梅词。当时众人皆以为这词是她所作,冷橘生还赞她才思敏捷出口成章。

    没想到她不过念了一遍,他便一字不差地记下了,真是……

    “嘻嘻……抢到咯!”小女孩的银铃欢笑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眼看去,苏寒玉仍坐在青石上,看着调皮的徒儿摇晃着手中的花枝逃之夭夭,花儿不堪折腾,木香所过之处,一地落红。

    “北风透骨,你倒好,站在风口一发愣就是半天。”青芷未及收回目光,便撞上他含笑的眼,“日头偏西了,早点回去吧。这里风大,当心冻着!”

    “可是木香还……”

    “她可比你机灵多了!哪里暖和往哪儿钻,你没看她刚才一直钻在我怀里不肯撒手么!”苏寒玉笑道,全然没了往常不苟言笑的冰冷,他轻轻牵过青芷的手,暖暖握住,“手都这么凉了,快回去吧!”

    青芷只觉十指相扣之间,一股电流直透骨髓,心底响起了莫名的欢歌。

    如此清闲了数日,朝中渐忙了起来。眼看春汛将至,京外诸镇的堤坝还未查验,旁人去不放心,苏寒玉只得亲自出门,再不得闲暇了。少爷要出门近一月,自然要备齐行李用度,连苏相也难得的抽了空,嘱咐儿子几句。

    “这是圣上交托的任务,你可要尽心尽力完成。”苏谨年对儿子一向严格,此时将离别之际也并无改变,依旧耳提面命,皇命在身不可不尽力之类。

    苏寒玉正认真听着,忽听得门扉打开,青芷捧着一件厚重的棉袍跳了进来:“先生,你看……”话说一半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到了苏老爷正一脸不悦地盯着她。

    “苏老先生好!”她连忙低着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地向苏谨年问安。

    “这位是?”苏谨年细细打量了青芷一番,转眼问苏寒玉。

    苏寒玉淡道:“是我在连城认识的一位……朋友,前几日便住在府里了,叫莫青芷。”青芷乖乖站在一边,僵着笑脸,心里紧张得发抖。

    “哦,”苏谨年语气平平,“莫姑娘在府里住得可还习惯?”

    “很好!”青芷拘谨地答道,“青芷不懂规矩,叨扰府上了!”

    “哪里的话!”苏谨年客气道,又问,“敢问姑娘是哪里人氏?在京城可有亲友?”

    青芷不知如何开口,苏寒玉已插道:“青芷是连城人氏,近年失怙,本想进京投奔亲戚,可亲戚早已搬迁,杳无音讯。我便留了她在府中住下了。”这话的意思,已是要将人留下长住了。青芷听了,心中甚是感念他的解围。

    苏谨年并未回应,只对她道:“莫姑娘,我和子澈还有些话要谈,可否请你先回避?”

    青芷连忙点了头,微屈了膝,道了声“告退”便出去了。

    “你卧房隔壁的屋子,便是为她留的?”苏谨年等到人走远了,才冷了脸沉声问道。

    苏寒玉点了点头。

    “屋里的那两扇屏风,也是你为她做的?”

    “是。”

    “这么说,你是倾心于这位莫姑娘,想要与她共结连理?”苏谨年问得直白,让儿子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良久,苏寒玉才平静道:“孩儿确有此意。”

    此话一出,屋子里只余令人窒息的寂静。苏谨年对自己的儿子近年管束得少,因为他了解这个儿子,温和坚定,做事条理分明,主次也是分得清清楚楚,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可如今他却说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女子性格举止一般,你若看中了,纳了也是无妨。只是这正妻,还是选个大家闺秀的好,毕竟,守礼矜持些。”苏谨年淡道,摆明了对青芷方才闯入的举动很有意见。

    苏寒玉脸色一黯,道:“父亲的意思孩儿明白了,但孩儿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想娶她为妻。”

    苏相还想再说什么,儿子又道:“父亲,出京交割事项琐碎,孩儿先行告退了。”言毕一记浅揖,苏寒玉拿起桌上的棉袍,转身退出书房。

    果真是儿大不中留!苏老相爷看着儿子倨傲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息。

    苏寒玉是工部侍郎,此次圣上下令,命其前往望京考察县中堤坝的修筑状况。望京乃京外大县,位于青江下游,得天独厚,粮食产量北方第一,素有“天子粮仓”的美誉。

    然而,成也青江,败也青江。近年青江水势汹涌,每年开春江水暴涨,下游堤坝承载不住,已有多起坝毁人伤的惨剧,潮汛所到之处,良田尽数淹没,粮食减产,望京也不再是往年的那个“天子粮仓”了。为此,朝廷年初总要派遣工部官员前来视察,检验河工,为的就是抗洪防汛,保障一方太平。

    临行之际,苏寒玉又亲自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印防俱全,这才扬鞭起程。

    三个时辰后,苏侍郎的马车已到达望京驿馆,辞了马车,他领着小厮进了驿馆。

    驿丞早得了消息,说是苏相的儿子,工部侍郎苏大人今日要到。早早派人准备了房间,亲自在驿站外等候。此时已近晌午,驿丞只见一青袍男子领了个小厮朝驿馆而来。

    那男子虽只寻常服饰,却难掩其钟毓之气,那身子挺拔如竹,眉目清朗如月,嘴唇微抿,轻勾着一个细微的弧度。驿丞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他道:“在下从京师而来,敢问驿馆中可有住处?”

    “有的有的!”那驿丞连连点头,“敢问您是?”

    “在下苏寒玉。”来人温雅一笑,“是我糊涂了!”

    驿丞一听正是要等的人,连忙揖让一番,带两人去房间。

    “这里好大啊!”刚进房间,驿丞便听得那小厮一声感叹,这才打量起来,只见这少年细皮嫩肉,眉目清秀,尤其一双眼睛,灵动得让人错不开视线。

    “你——”驿丞刚回神,只见苏寒玉盯着那小厮,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欲言又止。

    那小厮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一脸讨好的笑。

    “李驿丞,劳烦您给我们打点一切,多谢了!”苏寒玉开口对驿丞道。

    这驿丞也是迎来送往看多了人的脸色,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道:“那您先休息,稍后我让厨房把午饭送来。”

    “多谢!”

    驿丞也不多留,笑着退将出去。

    “怎么是你?小蓟呢?”苏寒玉皱着眉,看着她那一身小厮打扮,又惊又气。

    青芷做了错事,自然心虚得紧,她老实道:“我给他下了药,这会子大概还在家里睡着呢!”

    “简直胡闹!”苏寒玉的语气重了些,“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出来游山玩水,你跟来做什么?”

    青芷见过他冷言冷语,见过他面无表情,而如今这生气的模样,倒是头一次见。她怔怔站着,偷偷觑着他的表情,不敢开口。

    苏寒玉也知自己说重了,轻出了口气,缓道:“今日就罢了,坐了几个时辰的车,你也该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明日送你回去。”

    “我不要。”青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坚定地拒绝。

    “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不安全!”苏寒玉知她脾气倔强,只得软语相劝,“你在这里我没办法照顾你,只怕会无聊。不如回家,有沉香她们做伴,也有趣些。”

    青芷这才抬起头,亮如秋水的眸盯着他,道:“我知道你想赶我走,可是我不想回去,看不到你,我才会觉得无聊。”

    怦!苏寒玉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了一般,青芷的话太过坦白让他有置身梦境的错觉。可那双明澈如琥珀的眼眸就这样注视着自己,坦荡得让他自惭形秽。

    “那你先休息,别的事暂且不谈。”苏寒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待说完这话,他甚至没敢去看她的反应,便落荒而逃。

    先生这是——害羞了吧?!青芷看着尚未阖紧的门,听着脚步声渐远,明眸半弯,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前路如何,暂且管不上了。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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