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那些铸就我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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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uedsk.com)(阅读库 www.yuedsk.com)    “好了,既然讨论完了,那我就先去睡觉了,不然总感觉老娘像电灯泡一样。”玛托萝娜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地起身走了。

    贝尔隆默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走到一个房间前,打开门,走进去,关上门。

    他有些祈求地看向黛琳,像是希望她说点什么。

    黛琳莫名其妙地回了他一眼,“看余做什么?余也要去休息了,呆在这儿余怕被空气中弥漫的妒意灼伤。”

    说着,她也抱着手臂飞进了一间卧室,留下额头已经开始冒虚汗的贝尔隆默。

    感觉到贴着自己脸庞的,戴利爱丽的大腿肌肉开始微微绷紧,贝尔隆默有些僵硬地坐起身,“呵呵……”他讪笑着看向戴利爱丽的眼睛。

    她的表情仍然一如既往的冷淡与平静,但眼神中清晰地透露出三个字‘不开心’,还有就是‘你敢追过去你就死定了’这样的信息。

    贝尔隆默挠了挠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戴利爱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虽然之前和她闹矛盾,但现在已经和好了,正处于‘热恋期’呢。

    而玛托萝娜……虽然和她发生关系时,是有自暴自弃,想要放纵的原因,但自己确实是对她有好感的,而她正好抓住了自己心乱的时刻,于是,稀里糊涂地就这么发生了。

    连人宝贵的贞操都取了,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了吧。他贝尔隆默做不到这么渣的程度,虽然婚内出轨已经很渣了,但他不想自己变得更渣……

    所以他只是哀求地注视着戴利爱丽的眼睛,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也不知过了多久,戴利爱丽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凌厉的眼神稍缓,“今天不行……”

    “……谢谢你!爱丽,吾爱!Mu~~”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爱人什么意思的贝尔隆默,噘着嘴作势要啃她的红唇,但被戴利爱丽一脸厌烦地抓住了脸,整张脸都被她的恶魔右手掌握了……然后狠狠地将他推开。

    “吾累了。”戴利爱丽也抱着手臂,头也不回地进了主卧。

    留下贝尔隆默兀自抓耳挠腮地苦恼了起来。

    她这意思到底是让我上床睡?还是今天只能睡客厅了?

    无法揣摩深渊一般女人心的他,是真羡慕以前秦朝汉朝的皇帝啊。

    当时就相当佩服他们能有无数妃子后宫,还一点都不苦恼感情问题,现在他仍然佩服的五体投地,反正他是做不到的,他的生命中才出现两个女人就已经让他颇为焦头烂额了。

    他极其喜爱华夏文化,在那片土地上游历的几百年中,他深深被这个有着厚重历史底蕴,传承源远流长的文化所吸引。

    他甚至一直觉得自己以前的部族很可能就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因为他们几千年根本就没挪过地方,他也是一时兴起想回自己的起源地看看,才发现了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却一直有着过去影子的故乡。

    所以当时醉心于华夏文化的自己,为什么不向那些帝王们学学统御后宫之术呢,真是悔不当初啊……

    他的相貌特征和华夏人极为相似,按照现在的说法有着欧亚混血的特征,但说实话他的身世一直是个迷,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的养父实在一片雪地的荒野中发现他的,没有妻子孩子的养父觉得他是上天赐予的孩子,将他收养,视如己出。

    但现在他连养父的样子都已经记不清了。

    贝尔隆默坐在沙发上,慢慢陷入了对往昔模糊记忆的追溯。

    人的记忆是个很奇特的东西,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但他的思维方式无疑还是人。

    所以他就这么呆呆地缩在沙发里,沉入了记忆的深渊,像是活了太久的老人一样,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里。

    而就像之前说的,人的记忆真的很奇特,有些记忆会慢慢被遗忘,而有些记忆却总是随着时间的流淌而越来越深刻,就像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记忆中养父的脸庞,却总是记得他奔赴战场前的场景。

    记忆中的养父很悲伤,因为他们的部族要败了,在与另一个部族的战争中。

    他担心自己死后,视如己出的养子以后的命运,担心年幼的养子可能会熬不过下一个寒冬。

    但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力量来改变这一切。

    无论是部族战争的输赢,还是养子以后的命运。

    他甚至都不能保证自己在这场战争中能够活下来。

    所以他临走之前什么都没说,只是呆呆地盯着贝尔隆默看了很久,眼中的情绪复杂难明。

    最后摸了摸他的脑袋,头也不会地踏进了风雪中。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而这也是之后贝尔隆默被迫地,残酷地学会了他第一个明白的道理的起因。

    他在战争的残酷中,学会了力量才是一切。

    养父战死后没多久,他就被迫踏入了战场。

    说实话,那时候的战争和以后相比根本不算战争,也就是几百个人在大雪的泥泞中挣扎着互相倾轧。

    他只记得自己被部族的成年人往手里塞了一把石头匕首,就被推攘着上了战场。

    他被人流裹挟着前进,身不由己,四周都是晃来晃去的小腿和兽皮裙,他太矮了,甚至看不到人流的面孔。

    然后他感觉后背袭来一股大力,立刻就失去平衡的他狠狠地跌倒在雪花融化的泥泞里,手里的匕首也被磕掉。

    他吃力地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泥,便看见了那个男人。

    所以说记忆这个东西很奇怪,几千过去了,他甚至连自己养父的模样都已经忘却,却仍然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记忆清晰到甚至栩栩如生。

    那是一个赤裸着上身,围着一条原本雪白,现在却被泥泞污染的兽皮的男人,他有着一脸极长的络腮胡子,甚至将其编出了几股小辫子。

    他的左眼是瞎的,三道兽爪留下的伤痕不仅毁了他的脸,更是夺走了他的眼睛。

    他原本躺在地上,痛苦地闷哼,腰间有一道狰狞的血口。

    但他看到跌倒在地上的自己的时候,明显地愣了愣,然后顺着自己的视线看到了跌在两人之间的石制匕首。

    贝尔隆默清楚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布满了狠厉的杀意!像是夜里饥饿的老狼,看见了一只迷路的幼兔,眼中嗜血的光像是岩浆一样流出,灼热且刺目。

    那一瞬间的恐惧感像是一只冰冷刺痛人皮肤的大手一般,狠狠捏住了贝尔隆默的心口,他一瞬就明白了,他和那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于是没有任何沟通,也没有任何声音从二人喉间传出,他们只是同一时间发了疯一般爬向两人之间那柄石制的匕首!

    贝尔隆默的心脏像是擂鼓一般,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脏能跳动到这么快!这么剧烈!

    也许是腰间的伤口,男人爬到一半突然泄了力,匕首被贝尔隆默死死用双手握住,他甚至都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就本能地扑向了倒在地上男人,狠狠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匕首刺入他的脖颈!

    他是那么地用力,不断地,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一帧一帧地看着男人脖颈间的血肉被撕开,鲜血像是怒放的玫瑰般绽放。

    他是那么地用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脖颈,随着血肉飞溅,夹杂其间断裂的骨茬!

    男人眼中的杀意渐渐随着生机消散了,匕首的后刃也撕裂了贝尔隆默手掌的血肉。

    他大口喘息着,感觉肺部在空气的刺激下抽痛,呼吸间也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刚刚激烈的杀戮间,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贝尔隆默看着只有手指还在顽强抽搐的男人,咽了口唾沫。

    尝到了满嘴的血腥。

    那无声的杀戮中,他长着嘴无声的嘶吼时,敌人的血肉也随之喷溅进他的嘴里,所以想起这个事实的时候,他立刻就呕吐了。

    吐的自己的胃都好像翻了个面。

    那场战争他们赢了。

    因为自己杀了敌对部族的首领。

    所以才说记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杀了无数的人,甚至非人与野兽,能记起的根本没有几个,他连自己养父的面孔都遗忘在记忆的深渊中,但他却一直记得自己第一个夺取的生命的样貌。

    记得他编成辫子的络腮胡,和他瞎掉的左眼上那三道伤疤。

    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也多了一个小口,似乎是那时他挥舞匕首时太过用力和专注,甚至不小心在自己右唇角也开了一道伤口。

    这道刀口伴随了他的一生。

    让他永远看起来似笑非笑的,像是在嘲讽着什么,是在嘲讽着生命的脆弱么,还是在嘲笑着力量的真谛?

    而这就是铸就了他,铸就了贝尔隆默(Bellum拉丁语,战争)的故事。

    他的记忆。

    贝尔隆默深吸了一口气,从冰冷却炙热的记忆里抽回自己的思绪。

    没有一点停顿,他起身,走进了主卧。

    悄悄缩进杯子里,抱紧了怀里妻子戴利爱丽温暖的身躯。

    “怎么了?”戴利爱丽像是感受到什么,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回忆起了过去的阴魂。”阅读库 www.yuedsk.comyuedsk www.yued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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